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三］第十一章．轉學生（四）

　　「是的，極其耗能，基本上只有到兩儀程度才用得起，少數高階魔導士也能使用，但通常會借助、或是將術式封入魔導器。」

　　說完，他便盯向停止動作的某人。

　　「千樂，放上去，不會吸走你的瑪納。」

　　「喔⋯⋯好。」

　　黑髮男子呆呆地雙手覆上空間晶球，掌中的瑪納像是彈性十足的橡膠般，無論怎麼調適瑪納頻波仍是未能融入其中，充其量只有滲入細微一角。

　　「大約百分之五。」銀髮男子雙手抱腰，低語指示：「三分鐘了，再試無用。」

　　石千樂眨眨眼睛，依照指示將手移到最後的夢幻晶球，視線仍是不時望向半透明的那顆。

　　一百八十秒過去，狀況和前一顆差不多，甚至被彈開得更徹底。

　　「百分之二左右。」

　　白袍男子擺擺手，要徒兒二號退到一旁，好讓灰眼同伴接著測定。

　　實夏樹吞了吞口水，四隻眼睛盯著他看，害他莫名緊張起來。

　　撫過四元素的晶球時，除了火系較難融通之外大多相合五成左右；碰上三種高階屬性時，雷電和光也都高達七成。

　　至於最後兩顆晶球的狀況，則和友人相去不遠，只差在空間稍差、時間稍佳，但都未足一成。

　　「嗯，看來測定結果變化不大。」

　　虛梓白摀著下巴，呢喃分析著。

　　「青兒的雷電適性變弱了，但是土和光的適性卻增強許多，應是受到麗的影響。」

　　「至於玥，雖說風和光的適性下降，但暗的適性卻大幅提升，除了卡厄斯感染因素之外，恐怕與不穩定的另一部分靈魂有所關聯。」

　　瞧二人一臉懞然，銀髮男子隨手中斷運行的符紋，眼前的九珠風台如夢泡影般眨眼消散。

　　「了解自己的元素適性，有助於日後特化自身的強化符紋。」

　　「感覺小樹樹的總體數值比我好很多。」

　　「還好吧？除了那兩個低到不能參考之外，我的火和暗都不足二成耶。」

　　石千樂不服氣地咕噥著，實夏樹則是目睹九珠風台消失後，將注意力轉移到他們的導師身上。

　　「好好奇白哥哥的適性數值哦。」

　　「我是異數，不能參考。」

　　「唔，有能狂妄的本事真好！」

　　虛梓白溫柔回覆伊人的下一秒，冷然瞪向徒兒二號。

　　「看來已經完全適應強化狀態，迫不及待訓練了嘛。」

　　話畢，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迴旋踢就踹在石千樂的肚皮上，頓時飛到十米之外的草叢中。

　　實夏樹微微張嘴，一臉錯愕地轉頭望去。

　　「白哥哥⋯⋯」

　　「你們一起上，全力放倒我。」

　　銀髮男子邪魅一笑，朝著兩名徒兒所在的方位勾勾手指，挑釁的同時服裝也幻化成另一套較為輕便的窄袖短袍。

　　「我就這麼維持一層隱性強化符紋。」

　　「如果能在二十分鐘之內傷到我，便告訴你們我的適性數值。」

　　（啪嚓。）

　　「草泥馬的！不說一聲就踹我！很痛耶！晚餐都差點吐出來了！」

　　石千樂立刻竄出草叢，一手擦擦嘴邊，一手按著肚子跑回原地，反擊的直拳被對方輕描淡寫撥開，而後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過肩摔了出去。

　　「是要到什麼程度才算傷到你？」

　　「讓我瘀青或流血超過一秒。」

　　虛梓白回覆伊人的同時，動作並未停下，行雲流水地閃至對方的死角，一個肘擊攻向伊人的後腰。

　　實夏樹心驚半秒，身子本能似地壓低翻至一旁，伸出的長腳踢向對方的腳踝，揮空著地，借力彈射至三步之外。

　　隨後，被摔出去的徒兒二號竄向虛梓白的下盤，彎著手臂擋在前額，滑壘踢向尚未站穩腳步的對手。

　　（啪。）

　　虛梓白順勢按著石千樂的手臂跳了起來，空翻至對方身後再度狠踹一記。

　　黑髮男子踉蹌倒地，雙手撐著草皮。

　　「青兒，別發呆。」

　　「唔⋯⋯」

　　「活動身子更能熟習強化符紋的脈絡。」

　　實夏樹有些為難地瞅著眼前的唯美男子，對方那張略帶催促的溫柔面孔，實在讓他下不了手。

　　「虛梓白，你怎麼都只踹我！」

　　石千樂含淚地扶著後腰，搖搖晃晃地爬起身子，一臉埋怨不公的模樣。

　　「誘因不足嗎？」

　　虛梓白輕觸下顎，無視徒兒二號的叫喊，注視著伊人低語一句。

　　一名徒兒還處在被動狀態，僅有另一名敢衝撞自己，再這樣下去只會浪費時間。

　　「夏樹，這點練習算不上切磋，就算受傷也能馬上治好，無需顧慮。」

　　「我知道，只是⋯⋯」

　　實夏樹有些彆扭地別過視線，先不說自己和對方的曖昧關係，光從師徒層面來看，就算是以前討厭的某些老師，自己也未曾向師長拳打腳踢，甚至連口出惡言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只是什麼？」

　　（砰。）

　　黑髮男子趁機一腳踹向導師的臀部，卻被對方雙手反抓小腿，一個後拉失去重心，背部倒地。

　　「反射動作還行，但是要我主動攻擊⋯⋯心裡有道坎兒過不去。」

　　（啪。）

　　銀髮男子還沒來得及拖行揮開，對方的另一腳便踢了過來，他只好抬起屈膝長腿，即時格擋固定。

　　徒兒二號不服輸地一手撐地，腰背使力、推開草皮，以匪夷所思的姿勢縮蹲向前，雙腳前後岔開，強行破解導師的定技。

　　虛梓白鬆開手的瞬間退後兩步，行雲流水地輕撥襲來強踢，再度迴避對方的反擊。

　　「可惡！這樣也能躲開？」

　　蹲下跳起、重新站穩腳步的石千樂，雖然嘴裡如此咕噥著，微微亢奮潮紅的神情卻出賣了他的真意。

　　紫紅眸子照映著宛若發情中的黑髮男子，銀眉微蹙。

　　「千樂，你的狀態有異。」

　　「我知道啦！大家都說我這樣子很變態，可是我又不能控制，能怎麼辦？」

　　「能控制。」

　　「就⋯⋯哈啊？」

　　雙頰潮紅的石千樂頓時愣在原地，半蹲的身子恢復站姿，瞅著沒有戰意的對方不疾不徐朝他邁進。

　　虛梓白兩指相併，劍指凝結瑪納刺向黑髮男子的眉心，射入一條簡約的銀藍符紋。

　　一股電流竄過全身上下所有經脈網絡般，石千樂感到些微刺痛地打直背脊，腦中卻因而閃現無比清晰的內在宇宙。

　　「找出錯綜複雜的區塊，問題應在腹輪，可能間接影響到眉心輪。」

　　「哈啊？」

　　「糾結的脈絡，用意志疏通它。」

　　「想像把打結的毛線疏開嗎？我試試。」

　　石千樂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更仔細地觀察內在宇宙，而自己的意識則從中央的正二十四面體，順著銀河般的靈光脈絡向下探去，在接近對應自己腹部的區塊，確實發現數團色澤不一的晦暗渠道。

　　就好比在偌大的寧靜湖泊，被岩石遮擋的角落有道不起眼的漩渦。

　　他專注意志，試著把交纏的渠道撐出至少能通過彼此的空隙，一條又一條、一道又一道，勉強位移險些又塌回去部分，一邊看著黯淡的渠道逐漸恢復靈光，一邊慢慢退到較為上層的區塊。

　　來自腹部的熱流緩了下來，兩頰的溫度也因此逐漸退去。

　　石千樂將意志向上巡查，逗留於對應眉心的區塊，靛色星海似乎沒瞧見哪處糾纏。

　　他愣了一下，睜開眼睛。

　　「眉心輪那邊，別說糾結了，幾乎空蕩蕩的啊？」

　　「那就是影響。」虛梓白收回劍指，後退一步，雙手抱腰補上一句：「因為下意識壓抑情緒和性欲的關係，間接導致睡眠和專注力的問題。」

　　「呃，先不說性欲什麼的，我的情緒沒有很壓抑吧？」石千樂有點尷尬地抓抓頭，視線刻意別過了友人。

　　虛梓白瞄過他一眼，看似隨意地吐露。

　　「是嗎？喜怒哀懼愛惡欲，哪些會不自覺忽略或壓抑，你自己應當知曉。」

　　黑髮男子依舊一臉茫然，附近旁觀的友人摀嘴凝思片刻後，倒是隨導師一臉了然。

　　——因為，好像從沒看過阿樂悲傷或恐懼的樣子。

　　實夏樹思忖著，雖然曾聽說對方會怕幽靈什麼的，但實際遇到更嚇人的虛擬怪物，甚至是舊校舍的魔物，也沒瞧他真的害怕的模樣，反倒比常人更加鎮定。

　　而本該展現恐懼的場合卻以興奮和快感來替代，結果造就變態之名。

　　至於悲傷，也沒看過對方痛心哭過，或許跟沒提起幾次的家人有點關係，也可能是之前夜貓作息的癥結所在⋯⋯

　　「你們幹嘛都這樣看我⋯⋯」

　　「沒什麼，只是替你高興，你以後不用被當成變態了。」

　　「可是小樹樹你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

　　實夏樹不置可否地轉移視線，對上虛梓白的目光時略微彆扭地別過頭。

　　隨後耳邊傳來了銀鈴輕笑。

　　「白哥哥？」

　　「已經過了一刻鐘了，你們還不試著全力放倒我的話，我是不是該考慮破壞你們的校園生活呢？」

　　「虛梓白，你想怎麼破壞？」

　　好聽的次男高音意味深長地悠然響起。

　　「你說呢？方法有很多啊。」他手指纏捲側邊髮尾，嘴角微揚地說：「簡單粗暴的作法，像是讓這座學校聚滿足以產生時空裂隙的卡厄斯，逼你們實戰復健，順便助我恢復記憶。」

　　虛梓白放下手指，恢復雙手抱腰的姿勢。

　　「只要你們足夠強大，這個世界變成怎樣都無所謂了。」

　　紫紅眸子沉了下來，二名徒兒面面相覷，彷彿同時從中看到了言外之意。

　　——反正我守候人類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們都已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二人心中一凜。

　　實夏樹深呼吸一口氣，拍拍臉頰，正視眼前這位只對他們倆溫柔的銀髮男子——而他們倆，是對方保有人性的拘束與逆鱗。

　　「白哥哥，我真的⋯⋯進攻了哦？」

　　「來吧，我的青兒。」

　　「噢，靠！我的鈦合金貓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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