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二］第八章．魔導術的初次試驗（二）

　　時光飛逝。

　　距離暑假已經剩不到一個月了，三週後便是校定的期末考週。

　　實夏樹站在書櫃前熟練順架，算一算時間，來圖書館打工的日子也將滿一學期了。

　　『青兒，暑假有什麼安排？』

　　虛梓白瞅著工作中的伊人，瞧對方搆不到最上層的一本書冊，便隨手替對方取下。

　　實夏樹接過書籍，將它塞入正確的位置，淺笑回答：「你又明知故問。」

　　『若你想去旅遊，也未嘗不可。』

　　「我去的話，你願意陪我？」他放下清點書背號碼的手指，仰頭回望那雙紫紅美眸，灰眼滑過一絲光亮、流露些許期待。

　　『行，只要你們能達到我的要求。』

　　「咦？」

　　實夏樹怔了半晌，壓根兒沒料到對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答應自己撒嬌似的請求。

　　銀髮男子溫柔淺笑，一手撫上對方的臉頰輕聲細語。

　　『只要你們能在時限之內通過我的考核，那我放棄這層封印也無妨。』

　　「考核？」

　　『暑假開始的前兩週，我會清楚告訴你們關於魔導術的階級概念與性質活用，然後暑假結束之前，由你們消除舊校舍的所有卡厄斯。』

　　貼著臉頰的手指撫過耳後，實夏樹被搔得一陣酥麻，心跳加速。

　　他趕緊別過頭，那張唯美標緻的臉容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視——要是再看下去，自己都要變得奇怪了。

　　『夏樹，你變熱了呢。』

　　「還、還不是你在玩我！」

　　好聽的次男高音輕笑兩聲，摸摸對方的頭，挑逗般地在對方耳邊悠然回應。

　　『你也可以玩我啊。』

　　實夏樹吞了吞口水，喉嚨有些燥熱。

　　——自己主動玩他？不行，絕對不行！要是沒捏好分寸，這種反常情感一旦揭露，白哥哥可能就再也不理他了。

　　——但，說不定白哥哥就跟阿樂說的一樣，打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

　　實夏樹甩甩頭，拍拍臉頰，趕緊打住這般危險思緒。

　　要是越界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而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暑假之前呢？」

　　『欲速則不達。不論哪個階段，基本功都是必須的。』

　　虛梓白放下手，自然地單手抱腰看向走廊經過的人影，呢喃一聲。

　　『雖說你和千樂的狀況比較特殊，有的是非正規的方法。』

　　實夏樹快速掃過一遍剛整理好的書架，再次確認平板上的數據與現場冊數一致後，才前往下一區的書庫繼續讀架順位。

　　大考前夕，圖書館總是人滿為患，不論是來查資料或自習的，要是因為錯置而浪費他們時間，一些脾氣較差的就會客訴到沒完沒了。

　　「非正規的方法？」

　　『比如說，喚醒封存於靈魂的記憶。』

　　虛梓白跟在他的身邊，習慣性地手指纏繞髮尾，踟躕數秒才補上一句。

　　『⋯⋯但風險太高了，個體的心智可能會因無數個前世記憶而崩潰。』

　　「就像一個活了二十年的人，大腦卻被塞入長達數百年、不同人的人生記憶嗎？」

　　『嗯，幸運的話是這樣。』

　　實夏樹愣了半晌，踩著腳踏梯凳，手指停在高處塞滿圖書的格子邊緣。

　　——幸運的話是這樣？那麼不走運呢？會連一些過目即忘、不重要的瑣碎事物，也全數牢牢刻印在腦海裡，想忘也忘不掉嗎？

　　灰眸閃爍著，對眼前宗教類的圖書半垂眼睫。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怪虛梓白寧可讓他們從基礎學起，也不願為求快速，而讓他們承擔那種風險——因為就算很幸運地保住心智，能合用的體能和瑪納也遠遠比不上腦中知識，到頭來還是得穩紮穩打。

　　『當然，還有其他方法。』

　　「還有其他方法？」

　　虛梓白笑而不語，一雙美眸直直注視那對灰瞳，看得站在踏凳上的男子臉頰發紅。

　　「白、白哥哥？」

　　『這種方法我是不會輕易嘗試的。青兒，換班時間快到了吧？』

　　實夏樹尷尬瞄向平板上的時間標示，肩膀一抽。

　　本該難熬的工作時段，竟然在閒聊之間，一眨眼就過去了；現在只剩不到一刻鐘，而他還沒把整個樓層的書庫全部整架完畢！

　　怎麼辦？若是丟給尤熙嵐還好，可是今天要交接的卻是另一位不熟的學姐。

　　虛梓白像是洞察他的想法，繞了繞食指，旋起魔導符紋，纏上對方。

　　「噯？」

　　眼看對方忽然湊近臉頰，實夏樹完全忘了自己還踩著踏凳，反射性後退一步，瞬即踩空，及時被一隻手臂扶上後腰。

　　一縷銀髮垂到他的胸前，標緻的臉容持續放大，最後鼻尖貼上鼻尖。

　　溫熱鼻息吹過上唇，灰眸瞳孔急速縮放，腦子一片空白。

　　『別緊張，靜下心來，我只是暫時共享我的感知，幫你一把。』

　　實夏樹躺在對方的臂彎裡，一手按住胸口，深呼吸一口氣，緩過小鹿亂撞的心跳，閉上眼睛。

　　從內在宇宙穿過蟲洞般的隧道，映入腦海的是來自虛梓白的共享感知——以他們倆為中心，三百六十度一覽無遺，清晰寬廣得宛如上帝視角。

　　他快速掃過還沒整理到的三個書架，嘴裡唸出錯置圖書的索書號，虛梓白隨即彈出纏有銀藍圖騰的瑪納，以最短的路徑包覆指定的物件，將其飄浮懸空，塞進伊人所指示的位置。

　　驀地，腦子傳來那道好聽的次男高音。

　　——青兒，共享狀態下，無須言語，你只要「想」，我便知曉。

　　——只要「想」就可以嗎？

　　——對。

　　實夏樹驚愕兩秒，趕緊放空思緒，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停止胡思亂想，否則、否則的話⋯⋯

　　冷不防地，腦內傳來一聲輕笑，笑得讓他心神蕩漾。

　　——看樣子，共享對你來說太刺激了呢。

　　——我又不像你，能全然掌控自己的念想⋯⋯

　　——高估我了，我只是擅長隱晦罷了，待你成長起來，我便無所遁形。

　　實夏樹的腦中直接響起對方的音色，嘴邊同時感受對方的鼻息，而自己的後腰還讓對方繼續扶著！

　　他繃緊雙肩、站穩身子，承受不住地兩手輕推對方的胸口，本打算拉開距離，豈料竟被對方的另一隻手捉住十指。

　　驟升的溫度，已經熱到耳根子後面了。

　　他腦子一陣暈眩，思緒也亂成一團，好不容易緩下的心臟幾乎就要跳出嘴巴，灰瞳蒙上一層水霧。

　　『真可愛。』

　　虛梓白依舊淺笑，深情凝視懷裡的伊人，標緻的臉頰也微微泛起一層紅暈。

　　「哥⋯⋯白、白哥⋯⋯哥⋯⋯」

　　『竟然害羞成這樣，可惜這個地方不適合繼續下去。』

　　他鬆開握住對方的手，只見伊人雙手掩面，惹得他又是一陣輕笑。

　　「別、別玩我了啦⋯⋯」

　　『好好，我的青兒需要冷靜冷靜。』

　　眼看對方走下踏凳，他便收回攙扶的手，抱腰後退一步。

　　『剛才有抓到進入感知狀態的訣竅嗎？』

　　實夏樹掩面搖頭。

　　『嗯⋯⋯不急，剩下的我來就好。』

　　「噯？」

　　實夏樹訝異地露出雙眼，只見虛梓白十指各別旋起銀藍符紋，游刃有餘地同時拋向三個書架上的幾本書冊、重新歸位。

　　『按照索書號排好，對吧？』

　　虛梓白一邊動作，一邊確認，沒有回頭便知曉對方已點了頭。

　　『左側有一百二十冊、中間有八十六冊、右邊則有九十六冊，數量對嗎？』

　　「中間的少兩本。」實夏樹亮起眼睛，瞄過平板上的表格，隨後補充：「這區最近被借過的有⋯⋯」

　　他一連說了五個書名，只見銀髮男子靜止凝思，過了半分多鐘才回應。

　　『其中三本已在現場，另外兩本，一個不在館內，另一個正被一個女人借閱，就坐在三樓窗邊。』

　　實夏樹隨後追問了遺失的那本書名，然後將它記錄在檢查清單的備註欄位。

　　——實在太厲害了！魔導術不僅可以用來戰鬥，還能讓工作完成得如此迅捷，非學不可啊！

　　晚了五分鐘才結束交接的實夏樹，在下班後沒有立即趕去上課，而是直接翹掉留在館內，與這位讓他大開眼界的魅影獨處於一間視聽包廂。

　　二個鐘頭內失敗了十次，終於在第十一次嘗試時，實夏樹成功再現了之前接力賽時，意外進入的感知狀態。

　　而學費，是被虛梓白調戲似地玩弄了二十多次。

　　——可事後想想，或許那只是自己反應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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