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二］番外．莉茲眼中的他們（三）

　　「豪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嘿？原來你知道原因嗎？」

　　面對一女一男的先後追問，趙豪傑困擾地咀嚼嘴裡的食物，緩緩下嚥。

　　「知道一些，但我不能說。」

　　「嘿？為啥？連朋友也不行嗎？」

　　「為了他們的人身安危著想，不能說。」

　　「人身安危？他們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莉茲有些激動地雙手按著桌邊，險些就要撐桌站起。

　　「抱歉，我已經答應過他們，不能說。」

　　「怎麼這樣⋯⋯」

　　吳德的視線反覆來回於二人之間，思緒完全對不上地小聲提問：「難不成他們真的搞上了？」

　　「不是。」

　　「那是什麼？」

　　趙豪傑抹抹臉，內心問候幾句繼續跳針追問的吳德。

　　「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阿樹他們吧。」

　　「喔⋯⋯」

　　這個話題被強行終止後，在接下來的閒聊中，莉茲的思緒總是不時飄過那兩位忽然疏遠的友人和來路不明的插班生，試圖從他們當時的反應和言語找出隱藏訊息。

　　倘若虛梓白真的是死而復生的圖書館幽靈，那麼可以從年初的圖書館幽靈殺人事件開始尋找蛛絲馬跡。

　　——等等，圖書館幽靈殺人事件？

　　莉茲的神色忽然變得鐵青。

　　「莉茲，妳怎麼了？」趙豪傑在她面前揮揮手。

　　「吶，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幽靈，那年初的那件事⋯⋯」她吞了吞口水，不安開口：「夏樹對他而言，是重要到會做出那種事的人嗎？」

　　「夏樹待在那種人身邊沒問題嗎？」

　　察覺到其他用餐學生的關注視線，莉茲趕緊住嘴，把話點到為止。

　　在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懷疑他人就給對方扣上殺人犯的帽子，這已經是踩在誹謗的灰色地帶了。

　　「關於那點，我想他們是相對安全的。」

　　「咦？」

　　趙豪傑嘆了一口氣，直白地說：「你們也有觀察到吧？他只有在他們面前有溫度、有表情，甚至在保護他們的感覺。」

　　「是這樣沒錯⋯⋯」

　　「而且，莉茲還記得合訓課程時，那對來自夜央共轄特區的兄妹吧？」

　　莉茲點點頭，轉了轉眼珠子，啊的一聲，線索總算對上了。

　　——夜央共轄特區、混沌信仰、黎明會。

　　——當時有聽說東風兄妹在尋找擁有灰色眼珠並且患有光子過敏症的人。

　　——所以，夏樹他們被邪教徒盯上了？

　　——然後先不追究虛梓白的真實身分，他確實看上去在保護他們，只是⋯⋯

　　——為什麼千樂也被算在內呢？

　　她飛速思考著，腦中閃過不久前的教室門外，被同學們阻擋去路的三人。

　　——這麼說來，千樂最近的兩側頭髮，是不是上翹得越來越離譜了？

　　莉茲瞅著平常不怎麼會打理外表的吳德，對方那頭看上去剛睡醒的髮型，東翹西翹沒有固定的規律，而記憶中的石千樂好像這週下來都是翹起相同的部位。

　　她嚥下最後一口飯菜，用紙巾擦了擦嘴，天外飛來一筆地說：「千樂最近的髮型是不是有點微妙啊？」

　　「微妙？」

　　「哦！對啊，他是不是很喜歡貓耳啊？」

　　吳德隨意接話，趙豪傑聽得愣了一下。

　　「貓耳髮型？該說真勇敢嗎⋯⋯只是那種上翹程度，髮膠大概用了不少。」

　　莉茲撫著下巴，有些不以為意。

　　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兩位忽然疏遠的友人所隱瞞的祕密，還有真實身分不明的虛梓白，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比看上去的還要複雜。

　　而且，不知怎地，石千樂那頭不自然翹起的側髮，讓她一直聯想到還住在隔離病房勉強吊命的姊姊。

　　她甩甩頭，掏出手機確認時間，午休已經進入尾聲，該準備去下堂課的教室了。

　　「啊，時間差不多了。」

　　見狀，趙豪傑也做了相同動作，果斷起身收拾三人的餐盤，抽出吳德隨意插在桌腳間隙的托盤，層層疊上送到回收台。

　　「嘿？你們等下有課喔？」

　　「對啊，你沒興趣的。」

　　「啥課啊？」

　　「應用心理學概論。」

　　「喔，好吧，那我回家看漫畫啦。」吳德摸摸鼻子，瞧他們眉來眼去的，忍不住奸笑一聲：「我就不當你們的電燈泡啦。」

　　「喂⋯⋯」

　　趙豪傑有些尷尬地搔搔臉頰，餘光瞄過一旁的女性友人，對方也是一臉羞澀困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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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八日，落日餘暉。

　　星耀大學二個街區外的高級公寓三樓。

　　剛洗完熱水澡的莉茲，正讓女傭為她吹乾頭髮，並聽著對方說明今晚的菜色，隨後步向廚房，坐上圓形餐桌一角。

　　「小姐，有來自族長祕書的留言。」

　　「說給我聽。」

　　女傭一聲遵命，拉出衣領下的墜鍊，按壓精巧的按鈕，彈出虛擬投射屏幕。

　　莉茲一邊細嚼慢嚥，一邊聆聽對方朗誦，逐漸蹙起眉頭。

　　昨日，商會的一支傭兵團，從卡美洛王國護送二名王族抵達蘭斯聯邦的港口，已於今日清早入住商會的一家高級飯店。

　　這種消息本來與她無關，可是聽到後頭，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據說護送的對象，是一位年邁男子和一名與她同年的公主，根據他們的請求與衡量商會的立場，決定將他們送來星雲。

　　二人的住處已經命人安排，而族長祕書的指示是要她協助那位卡美洛的公主，轉入她目前就讀的星耀大學，無須顧忌手段和預算，要在一週之內辦妥這回事。

　　「嘖⋯⋯就算哈爾商會現在是這所學校的贊助商之一，也不好濫用特權吧？」

　　莉茲捏捏眉心，牢騷一句，向女傭追問。

　　「那位卡美洛公主叫什麼名字？她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女傭滑著虛擬屏幕，點開訊息附件，快速瞄過全文後簡要報告。

　　「伊絲塔公主表示只要跟小姐同班就好；此外，她不懂蘭斯語和星雲語，除了卡美洛語，只會說一些簡單的國際通用語。」

　　「至於特別的要求⋯⋯她有說希望小姐能協助她找到神使，替她家鄉人民報仇。」

　　「哈啊？神使？」

　　莉茲聽得一頭霧水，繼續追問只換來女傭的道歉與不知，她只好不耐煩地喝完剩下的濃湯，吃起飯後甜點。

　　利誘校長董事讓異國公主插班還算簡單，比較麻煩的是，自己之後恐怕還會被要求照顧那位語言不便的公主。

　　北岸這裡，除了語言學家和少數商旅成員之外，有誰會說卡美洛語啊！

　　思及至此，手裡的小湯匙插著布丁，呆了半晌。

　　——等等，這學期班上就出現一位自稱是星雲和卡美洛的混血插班生啊！

　　如果虛梓白真的會說，那麼自己可以透過那名公主了解一些實情。

　　如果不會，那麼屆時全班都知道他說謊，有的是想追究真相的同學，根本不用自己煩惱行動。

　　而且無論如何，自己都能從那位公主口中聽聞南岸的風土民情——就算卡美洛王國再怎麼保守，身為王族的她，肯定還是會知曉一些外界的事吧。

　　「呵呵。」

　　一個轉念，莉茲的心情頓時愉悅許多。

　　用餐結束後她便回房準備書寫課堂報告，正要將手機放上書桌時，鎖屏畫面的片段訊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咦？」

　　她點開軟體，按進班上耽美愛好者所組成的聊天群組，滑過幾張關於插班生的偷拍相片。

　　【嘿，妳們覺不覺得，虛梓白是個悶騷？】

　　【我也這麼覺得！他每次看實夏樹的表情簡直溫柔到想把他拐到床上。】

　　【石千樂好可憐，他的小樹樹被搶了。】

　　【原來你是樂樹派的啊！】

　　【不是！我是樹樂派的！】

　　【哈哈哈哈，兩種我都吃，別生氣啦。】

　　【⋯⋯】

　　莉茲看得嘴巴不自覺上揚，手指快速鍵入提問。

　　【那現在多了虛梓白，妳們怎麼看？】

　　【３Ｐ吧。】

　　【３Ｐ吧？】

　　【３Ｐ吧⋯⋯】

　　【修羅場了吧？哈哈哈哈！】

　　【虛梓白看上去應該是攻。】

　　【實夏樹八成是總受吧。】

　　【沒有虛梓白配石千樂的可能嗎？】

　　【難吧？怎麼看都覺得虛梓白只對實夏樹有興趣，他有時候還會瞪石千樂耶。】

　　【這下真的修羅場了。】

　　【靜觀其變吧。】

　　【⋯⋯】

　　眼看談話速度緩下，莉茲趕緊斷網打住，將手機設成靜音螢幕朝下，從書包裡取出筆記本，拉起書籤攤開放在一旁。

　　「嘛，其實我覺得他們怎麼配都好。」

　　她翻開筆電，瞄過筆記本的幾行字，開始上網搜尋相關資料。

　　「反正打扮起來都很賞心悅目。」

　　莉茲喃喃自語著，有些心不在焉地將幾個連結另開視窗，隨後開啟雲端硬碟，建立一份文件檔，接著複製整理刪寫編排。

　　——星雲和蘭斯聯邦的教育方式不一樣。

　　在蘭斯聯邦，比起講師在台上教導，更多是要求學生上台互動、意見交流，而學生報告的基本要求，除了資料整理，還需要自身進行的實驗數據與心得檢討。

　　而在星雲，學生不僅上課輕鬆，就連作業也多只是文字報告，很少會強求學生附上實作心得甚至記錄影片。

　　這令她既喜還憂。

　　喜的是保持名列前茅相對簡單。

　　憂的是畢業回國後，自己的思緒靈活可能跟不上同儕。

　　——要是能在星雲收穫其他國家都得不到的知識就好了。

　　她如此祈願著，瞅著螢幕上的圖文資料，思緒愈趨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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