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乘往堅尼地城的137號死亡電車 - 第42話：《回到老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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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金屬擦地的聲響很是嘹亮，蓋過通風窗滲入的沙沙雨響，點滴緩慢地流淌。

我手攜電筒，照射下層樓梯的一副熟悉臉孔……是他。

「小霜……」瓏老師手拖消防長斧，嘴巴呢喃著同一個名字。

燒傷的暗瘡醜臉，被繪上恍惚，被繪上淚痕……是誰繪上的？

「啪……啪……啪……」茹霜握刀的手移離芊琴脖子，短刀掉落梯級，她似乎因瓏老師的出現而深感錯愕，注意力被轉移──

是時候！

我踏腳撲向芊琴，鐵棍猛力揮向茹霜的右臉，以趁茹霜避開之際拉開芊琴──

下秒的事態進展，百分百遠超預期。

「啊！」茹霜竟沒作閃避，棍子正中茹霜的臉龐。她失去平衡，往下層樓梯滾落。

以茹霜的驚人敏捷度……怎可能反應不過來？

芊琴被我迅速拉開，她臉色蒼白得駭人，空洞雙眸睜至最大，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似乎，是剛才受驚過度吧？

茹霜緩緩站起，撫著右臉的紅腫，嘴角滲出鮮血。

剛才的一棍竟對茹霜造成了傷害……可是她只是呆視著瓏老師，眼神流露的絕非對我的憤恨。

思緒頃刻浮現一切資訊……瓏老師是茹霜曾經敬慕的教師，他倆的相遇會導致怎樣的情況？會否如我們所願，瓏老師主動歸還祝福物，順利慰藉茹霜的靈魂，讓我們重返現實世界呢？

絕境可否被改寫，就視乎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我打醒一百二十分精神，目不轉睛地凝望下層的兩名殺人狂……

「小霜……小霜……」瓏老師停下腳步，一臉哀淚地瞧著女孩。

「瓏……」茹霜的身軀誇張地顫抖，洗脫過往的冷酷形象。

他倆對望著，世界僅剩對方般，我甚至誤以為正觀看某齣電影。

「對唔住，係瓏老師拋低小霜不顧……」瓏老師鬆手，斧頭掉落梯間，傳來鏗鏘的數響。

茹霜劇烈地喘息著，一臉不以為然。

「小霜俾身邊既人拋棄，一定係好孤獨寂寞喇……」瓏老師往茹霜踏進一步，茹霜卻往後一退：「唔好再講……唔要聽……」

我不禁一愣，莫非瓏老師是在嘗試「感化」茹霜？但是，被仇恨侵蝕的茹霜又會願意聆聽嗎？

「每當瓏老師目睹小霜俾被同學虐打，都會覺得好心痛……小霜明明冇做錯野，點解要俾人排斥侮辱？」瓏老師再向前踏一步。

「唔好過黎……」茹霜後退不斷，慘白的臉容剩下複雜。

「小霜心地善良，待人溫柔，可愛動人……」瓏老師步至茹霜的位置，「明明，小霜係個完美既女仔。」

「唔好埋黎……啊──」茹霜步步後退，被腳後的梯級絆倒。

她……剛才是魔鬼般的無敵存在，怎麼一遇到瓏老師便變得如此虛弱？此刻的她，簡直像體弱多病的女孩般──

我望清了瓏老師的臉色，發現形勢其實非常不妥。因為，那副亢奮的臉孔，完全不是老師安慰學生的樣子……

「小霜隻眼……啡紅色……好似寶石咁，好明亮好靚……」瓏老師步至茹霜面前，猥瑣地獰笑，「小霜潔白無瑕既肌膚，令爛面既我好妒忌啊……上次係教員室，點解小霜要抗拒瓏老師既慰藉呢……」

什麼？

瓏老師的臉承載千噸亢奮──病態的邪笑。

「唔好……唔好……」茹霜流露的恐懼以幾何級數飆升。

「不過今次，小霜係唔會避得開瓏老師喔。」瓏老師張開獸爪般的大手，「就等老師盡下責任，慰藉小霜既孤獨心靈喇。」

這一刻，我看透瓏老師和茹霜的過去，看透茹霜恐懼的緣由──

「嘻嘻嘻嘻！」瓏老師亢奮地抓起茹霜，將她往下層梯級拖動！

「唔好……唔好……」茹霜哭崩起來，四肢卻乏力般無法反抗。

「小霜！」我驚呼一聲，這時瓏老師撿起斧頭，壓著茹霜的纖弱身軀，肆意掌摑她雪白的臉頰。

「呼哧……呼哧……」茹霜急促喘息著，竟毫無還擊之力，臉上是泛濫的絕望和驚懼。

瓏老師扯斷她脖子上的啡紅色項鍊，撕破染血的白色連身裙，薄薄裙布被無情扯開大塊，露出不應露出的一切。

「嗚嗚……點解會咁架……」小穎崩潰之際，我已忍不住手提鐵棍往瓏老師奔去──

「嘻嘻嘻嘻！」瓏老師竟察覺到我，轉身往我的大腿疾速揮斧！

我見狀連忙煞住腳步，可右腳大腿仍被斧頭輕輕劈中，褲布底下的肌膚破裂湧血。

「啊……」我倒臥於梯級間，撫著淌血的右腿，身後是小穎的哭喊，而芊琴尚沉淪於驚慌裏。

「小霜，上次係教員室點解要抗拒瓏老師呢。」瓏老師獰笑著，撕破茹霜下身的裙子，「瓏老師真係好鍾意小霜雪白既肌膚……」

病態的用辭讓我雞皮四起。

「所有人都唾棄瓏老師……點解連小霜都要咁絕情？嘻嘻嘻嘻！」瓏老師壓著茹霜的半裸身軀，茹霜的臉被掌摑得滿佈血絲。

錯了，一切也錯了。曾以為瓏老師能歸還祝福物，感化茹霜……然而事實竟是如此醜惡，瓏老師竟是此等無恥……

「小霜唾棄瓏老師，賤貨……賤貨賤貨！」瓏老師虐打著茹霜，臉上是前所未見的興奮，「瓏老師終於搵到小霜，要令小霜體會同等既痛苦……哈哈哈哈！」

據日記所述，瓏老師待茹霜很好，好得茹霜甚至敬慕他，選擇將祝福物送予他。可是，日記描述的僅是事實一小片。

從最新的資訊整合得知，瓏老師其實是個戀白癖──身穿白衣白褲戴白面譜，似乎是緣於他對「白」的迷戀。這驅使瓏老師對患白化症的茹霜產生好感，便藉「老師關心學生」之名親近她。

而瓏老師口中的「小霜於教員室抗拒自己」，似乎是他曾於教員室與茹霜獨處，並對她圖謀不軌，而茹霜卻不肯屈從。屢受排擠的自卑教師再度被「離棄」，便對茹霜心生憎恨。

原來，引導瓏老師找到茹霜，非但無助解決問題，相反只會導致更不可測的混亂。因為瓏老師，是個下流的魔鬼。

「小霜唾棄瓏老師……」瓏老師粗暴地虐打茹霜，造成多處瘀傷。

直覺告訴我，必定要將茹霜救回來，一來瓏老師只會加深茹霜的憎恨，二來我亦不能啞忍瓏老師的所為。

「停手啊！」我勉強站起，手提鐵棍再次撲向瓏老師──

瓏老師一拳揍中我的臉，使我再次絆倒在梯級上。

「好……痛……」茹霜飲泣不斷，臉上再無殺人魔的煞氣，反而只剩奄奄一息的哀淚。

雖然茹霜十惡不赦，但她不過是飽受凌辱，苦無退路才走歪路而已……誰又來為她的坎坷抱不平？

我環視周遭，尋覓幹掉瓏老師的可能……他身手敏捷，力氣無窮，加上我雙腿受創窒礙閃避，近身肉搏等同送死──

我盯著小穎身旁的重型武器──茹霜丟下的電鋸。它就置於扶手旁，電源正關閉著，儼如沉睡的猛獸。

對，怎麼一直沒想到！

若果使用電鋸，將它從高處砸向瓏老師，可能有機會重創他……問題是，我根本無力走上十數級樓梯……

「小穎！」

「嗯……翔哥哥……」小穎拭著淚，不明所以地瞧著我。

我壓低嗓子：「開電鋸，用電鋸刀鋒對準我既，從樓梯砸落黎……」

「對……準翔哥哥既方向……砸落黎？」小穎臉露驚色。

若小穎開啟電鋸電源，並讓之隨梯級滾落，只要我閃避成功，電鋸隨時能直插瓏老師的脊背，高處墮下的電鋸相信足以重創他……

唯一的問題在於我雙腿受傷，無力遠離樓梯，故此有機會被滾下的電鋸所傷……但現在亦唯有孤注一擲了。

「係啊，聽話啦……哥哥識得避開。」

「嗯……但係……」

「冇得猶疑喇！」我焦急地嚷道，小穎猛地一震，接著淚如傾盆地抓起電鋸，摸索一番後開啟了電鋸。

「嗚嗚……」她閉上淚眼，傾力將咆哮的電鋸往我砸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電鋸跌下一級又一級樓梯，尚有一秒左右便到達我的位置，那迅速轉動的刀鋒似乎可摧毀一切物事──

是時候了！我看準電鋸掉落的軌跡，往右方躍去！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我撲倒在梯級另一端，回眸察看著電鋸──

鮮血濺滿我的臉龐。

「嘻……嘻……」瓏老師背部正中插著沉重的電鋸，卻插得不算深，不足以致命。

「去死喇你！」我忍痛彈起身，手握電鋸猛力往瓏老師的傷處戳進去！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一秒過去，前方是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兩秒過去，世界剩下骨碎肉裂的血腥。

三秒過去，電鋸的怒吼宣判著誰的死亡。

「呼哧……呼哧……」我乏力地倒臥地上，上層是小穎的哭聲。

瓏老師倒在茹霜身旁，四肢以誇張幅度抽搐著。電鋸貫穿他的上身，心肺等器官被割破，背脊如噴水池般，四濺的卻是紅色禍水。

「嘻……嘻。」瓏老師死前還在瘋狂的笑著，臉容的亢奮卻早被鮮血遮蓋。

竟然真的幹掉了斧頭男……一切，也要完了嗎──

「賤人賤人賤人……」

我呆視著捲縮地上的茹霜，她拼命用爛掉的衣服遮掩身體，虛弱的身軀微微顫抖，滿臉都是淚水。

她……想必被傷得很深吧？

我深吸一口氣，嘗試與她溝通：「小霜，你可唔可以聽我講──」

「唔！聽！啊！」茹霜抱著頭叫喊，往下層樓梯奔跑著。

「嗚嗚……點解個個都要傷害小霜……」她在樓梯上跌了一跤，狼狽地站起繼續往下奔。

「全部都係賤人……全部都係賤人……全部……都係賤人……」

不絕於耳的悲泣，讓我也感受到如刀割的痛楚──

我目瞪口呆地，凝望著下層空氣中的焦黑。

「咩……咩事……」上層的小穎問道。我一聲不吭的察看手錶，接著呆視下層的黑氣，聞著越漸濃烈的煙臭。

23:21，39 left。

安和醫院……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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