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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十月一日,中秋節,夏光坐在車子裡面看著玻璃窗外的景色,雖然天上面正雲霧繚繞,但也不難看見一個又黃又大的月亮,掛於天際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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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不論年齡大小,很多都提著燈籠,雖然這些燈籠是自古以來都已經存在的,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是不能淘汰的,例如雨傘,筆,還有鞋子,而燈籠就是其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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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節,普天同興,人月兩團圓,這團圓兩個字,夏光想起就心酸,他的父親早已經魂歸天國了,自己一個人卻留在世上,痛苦而孤獨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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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以來的打拚,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是為了麻醉自己,逃避著這不幸的人生,金錢或地位,或者可以彌補一切,卻換不來父親再次出現在眼前的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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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車子駛到「夏村」,裡面的村民都在慶祝中秋,燈火興亮,到處也是燈籠的光,遠處看著很漂亮,這時,夏光看到前面那部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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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湘的車子,車尾的燈閃了三次,意思是叫他跟著,夏光便對李秀清說:「跟著那部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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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清點點頭,就跟著本田的路線開,兩部車子一路的開,穿出了「夏村」範圍,兩人都有點意外,這裡已經遠開了人群,是一帶被山包圍的郊區,除了一個魚塘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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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那些節日的熱鬧氣氛,還有燈籠的光,在這裡卻一點也沒有,猶如與世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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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本田停了下來,夏光眨眨眼,眼前是一間古老的祠堂,外牆已經有很多裂紋,也有一塊塊的黑色污垢,應該已經有一百年歷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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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了車後,李秀清靠在夏光旁邊,用極細小的聲量說:「老闆,我以為你的上位儀式會很風光,很大排的場面,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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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聽著就有點尷尬,看著這間小祠堂,他很不可思議,他以為最起碼也有其他夏家的門生在等著,但是想不到,居然會這麼大的反差,除了夏湘來了,就沒有任何人了,不過這也難怪,他在夏家也沒認識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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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在門口向他招手,夏光就跟著上去,便聽到他說:「按照習俗,這門一定要你親手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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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收起了失望,看著眼前那道大木門,深吸了一口氣,就握著木柄推開,果然,裡面也是很簡陋,一股木頭發出的發霉味湧到鼻裡,夏聲就坐在裡面的正中央,穿著一身古裝,鮮紅色的錦衣長袍,頭上一頂長身烏紗,他讀過歷史課,這一身打扮,有點印象是明朝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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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光的視線沒有多在聲爺身上停留,因為他身邊正正站著一位美若天仙的女人,看著這個女人的樣子,最多只有二十歲,看上去很幼嫩,雖然長得很高,應該有一米七,但是沒有什麼殺傷力,沒有半點氣場,神色也沒有帶著半點高傲,她穿著一身古典的紅色旗袍,很適合她那修長的腿,散發出高貴的氣息,髮髻上穿著的白玉釵,恰好點綴了她的美貌,鵝蛋臉配上精緻的五官,還有漆黑的長髮,就像一個古時的美人重臨現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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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以前上學的時候,歷史課曾經說過很多古代美人,例如妹喜,妲己,或者楊玉環等之類的絕色美女,但是,由於時代的關係,那時候沒有攝影技術,自然就沒有照片考證,沒有這些古代的美女究竟有多美的概念,現在,他卻本能地憑著眼前這位美女的相貌作為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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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爺發現夏光的視線看著那位美女,就笑說:「失禮了,這位是我的女兒,夏小魚,大家都是年輕人,交個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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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魚站著就像個古典美人,微微地向夏光點點頭,她的美麗與Suki是同一個層次,但是兩人的風格很不一樣,她文靜而很有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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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看著就有點害羞,但畏於禮數,於是也急急點個頭還禮,心裡默默地品味著夏小魚這個名字,既清純又帶點脫俗,好感一時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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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爺此時說:「啊光,中秋節源於唐朝,直到明朝時期,將中秋推至鼎盛,所以我選於今天為你進行入族儀式,是有兩個原因的,一來想你記住我們出於哪裡,二來是討個好意頭,我們夏家,起源於明朝末年,明朝在1644年覆亡至今,已經將近四百年,第一代的夏姓人是開鏢局,他們武術高超,加上從未失鏢,走到哪裡都有各路英雄好漢賞臉讓路,贏來廣州第一鏢局的美名,實際上,夏家的人其實都是來自蒙古投漢的改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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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點點頭,他知道夏家源於明朝,但是第一代人卻流著蒙古血統的,這個卻現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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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聲爺喝了一口茶,又說:「當時,崇禎皇帝眼見闖王李自成將要攻入北京,自知明室王朝氣數已盡,他為了避免被敵人洗劫一空,就打算盡量把皇宮裡面僅餘的珍貴物品遷走,其中,先王天啟皇帝明熹宗所親手匠作的木工作品,就是我們夏家第一代人負責運鏢送走的,直到滿清統一,明室後人流亡到南京,建立了南明政權,夏氏鏢局不負所託,成功將木工作品運至明室的殘餘勢力手上,雖然後來南明仍然被吳三桂所滅,但是夏家還是僅存下來,再經歷了滿清時代,鴉片戰爭,太平天國運動,辛亥革命,還有中日戰爭,等等難過的日子還是得已保存,正正因為夏家在時代的過程中,由鏢局變成護衛,也曾經當過建築商,不斷轉形才不至於被時代的進步而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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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段歷史,聲爺或者對每個新人也說了一遍,說得他自己也沒有感覺,但是,夏光卻感很到興奮,因為他正準備成為這個跨時代的大社團中的其中一員,有種男人出來幹大事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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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經歷了很多年,就近四百年了,挺過這麼多時期,也改變不小,但是,儀式上的明朝官服,族長還是在穿,雖然是仿制的,不過在意識形態上仍然保留著,門規也沒有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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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爺此時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地大喊:「入族!賜龍拳木棍!命夏光日後為夏家中興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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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魚拿起一個有半隻手臂長的木棍,走到夏光面前,夏光看著這木棍頭上,雕刻著一條飛龍,正抱著一粒圓珠,造工非常細緻,那條龍栩栩如生,上面還隱隱飄著一股淡淡的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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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爺微微一笑:「不要以為只是一根木頭,這個龍拳棍,以紫壇木所製,連工包料,價值二十萬港幣,夏家為明室運送木工作品,賺取了一筆讓鏢局得以發展的大財,我們夏家為木而生,為木而起,這枝棍意義重大,接過後,你就是我們夏家的三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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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聽著就心情澎湃,這可算是他人生第一個高峰,看著夏小魚遞上的龍拳棍,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氣,就伸出雙手,極珍而重地從夏小魚手上接過這枝棍,這枝棍握在手時,他馬上就感受到很刺激的官能衝擊,權勢的欲望一瞬湧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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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聲爺指著牆上的照片,夏光的視線便順著指頭看去,只見那些照片都很老舊,通通都泛黃了,裡面都是一些人在合照,還有很風光的慶功或者剪彩畫面,聲爺說:「到了改革開放之後,我們夏家帶著很多黃金,從廣州來到香港,幹起了黑色生意,黃跟賭,還有高利貸,夏家又達到了另一個高峰,但是我們卻從正行變成了偏門,成為香港其中一個大家族,以前,我們每一個新人的入族儀式,都會弄得很盛大很風光,公開進行,就連政府高官也會過來看,但是,現在時代又變了,做我們這一行,不能再那麼高調,所以啊光,別怪我在這裡為你隱閉地進行入族儀式,因為一但公開,警察就要來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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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點點頭,心裡總算釋懷了,原來這個儀式搞得那麼低調卻是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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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爺站起來,說:「啊光,再問你一次,我賜你姓夏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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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當然知道,振言:「為夏家帶來正行生意,乾淨,清白,賺白錢,讓社團成為人人盡知的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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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爺微微一笑,很滿意,他抓住夏光那隻拿著龍拳棍的手,說:「從廣州來到香港,夏家為了生存,從正道變成了黑社會,我的心願就是希望夏家脫離黑社會這個層面,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看到夏家企業化,上市集資,希望你能為中興夏家出一份力,我在這裡放言,我們夏家不是世襲制,誰有能力,誰就能做族長,如果有人能將夏家企業化,成功上市集資,誰就能成為新一任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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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夏光精神一振,回頭看了夏湘一眼,兩人心裡都激起了無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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