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比眾人所想的還要長，兩邊的石壁由起初的平滑變得粗糙，表示她們已經走到石階的深處。火把上燃燒的火焰令整個空間充滿悶熱和侷促感，拿著火把的秋月最受影響 ，她用衣袖擦拭臉上的薄汗，不巧這個動作被尚萱蕾看見，她正想斥責她，但又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太合適，只好作罷。

    「完了。」冬岭突然如是說，把走在最後面的夏雲嚇了一跳，她是四位待女中最膽小的，本來已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逃離而感到不安，現在冬岭的一句話足以把她嚇個半死。

    相較之下春水和尚萱蕾鎮定多了，春水問：「什麼完了？前面沒路嗎？」

    「不是，只是石階走完了，前面開始是平路。」秋月回答說。

    「冬岭妳說清楚點嘛，夏雲慌得臉色都青了。」春水半開玩笑地說，沉重的氣氛被她的話舒解了不少，她們開始一邊聊天一邊走路，她們說的話題尚萱蕾一個也沒聽懂，她也不會想與自己的婢女閑話家常，只好靜靜地聆聽。

    「還要走多久啊～」秋月手臂酸痛，剛才與春水交換位置，現在由春水手持火把擔任開路者，她天性開朗大膽，走在最前方也沒有絲毫怯懦，大步大步的前進，不時還大叫「哇！蟲子！」、「前方有水窪，各位小心！」、「我感覺距離出口不遠矣。」，由她走最前為整趟路程增添生氣，眾人也覺得春水的話能起激勵作用。 

    除了尚萱蕾。

    春水在她面前一向恭敬得很，別說像現在那樣放聲說話，她連抬頭也不敢，現在她心急如焚，既不知道留在家中的父母如何，又不清楚前方還有多少路要走，此處地勢高低不平，她平日外出都是乘轎車的，從沒有走過如此崎嶇漫長的路，各種憂心煩心和疲累令她格外焦躁，她停下來厲聲道：「都給我閉嘴！吱吱喳喳的，妳們還懂不懂規矩！」

    眾人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也從未停下腳步，發聲的尚萱蕾只憑一句話便令眾人都隨她停下來，她們都習慣了尚萱蕾的脾氣和尚府的規矩，立刻低頭跪下，卻唯獨春水一人站得畢直。

    「妳！」這是尚萱蕾此料不及的，平常乖張怕事的婢女竟然膽敢逆她的意？

    「妳們都起來，現在只有我們五人，她可不能作惡，我們大可以拋下你一人，自己先逃出去，反正你已經走不動了對不對？像你這種身嬌肉貴的小姐，走一段小路腳底就會長水泡，相反我們還能繼續走，所以現在主導權在我們手中，怎樣？妳還要罵人嗎？」

    四人早對尚萱蕾大感不滿，卻一直礙於身分關係不敢反抗，現在聽了春水一席話，她們都覺得現在正是扳回一城的好機會，跪下的三人互相交換眼神，站了起來。

    冬岭為人比較保險，要是大家撕破臉，將來她們回到尚府時可不好受，她在腦海中找出可用的辭彙，一臉正經地說：「小姐，我們不丟下妳，但希望妳能尊重我們，即使我們只是婢女，妳也不應整天責罰我們。現在此種時勢，小姐必定不習慣逃難的生活，請小姐收歛一下脾氣，不要招惹身邊的人，我們自然好好服侍小姐。」

    尚萱蕾恨恨地瞪著冬岭和春水，反了！都反了！她氣得咬牙切齒，最令人生氣的不是反叛的丫鬟，而是她不能罰這群丫鬟！的確如冬岭所說，她從沒經歷過狼狽的逃亡，而這幾個壞丫頭的各種生活能力都比她高，她不能失去這四人的幫助，只好不情願地接受這狀況。

    「我明白了……都聽妳們的。」尚萱蕾按下直衝喉頭的怒氣，別過臉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