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文字》痴竹乾 2019-12 - 艱吃粥

艱吃粥

乾痴竹

　　「要把粥吃光喔！」

　　頭好痛，看著面前的乾貝肉碎粥，腦海忽然掠過妳溫柔的呵護，原來在生病時，自己煮一碗好吃的粥是如此艱難。

　　我輕摸自己熱燙的額頭，神智迷糊。吃了一口粥，開始重整零碎的記憶。

　　今早起床後腦內昏痛欲裂，沒有胃口，腦海片段斷斷續續，唯獨和妳相處的甜蜜時光仍然刻骨銘心。

　　要說到的唯一痛苦的，就是意識到妳已離我而去。

　　於是我從米缸掏起白米，再打開冰箱，看到已泡軟的乾貝，以及許多塊已切好的肉，細心的妳原來早已備好食材。我回憶起妳的背影，跟據妳的作法依樣煮粥。

　　每吞下一口粥，就想起以前當我生病時，妳便會替我煮一窩粥，怕我生病吃不下，就抓幾把乾貝和肉碎伴著煮。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愧疚不已，那時候我不領情，即使生病還是打電動看手機，常常沒有把粥吃完，浪費你一番心意。雖然你體諒我病情，沒有生氣，笑著說沒關係，但你獨個在飯廳吃剩下的粥時，或許在落淚吧？

　　咦，在我咬著肉粒嚥下時，眼角怎麼泛起淚光？

　　如果要說最好吃的粥，肯定是由妳所煮的那碗溫暖窩心的乾貝肉碎粥。

　　我還記得在結婚前，妳有次生病仍要上班，我曾經買粥外送給妳，但妳說外面的粥不健康，希望吃到我親手煮的粥，我回答說「下次妳病的時候我再煮」時還被妳害羞地掩住嘴。

　　在那之後，我們只有生病時才會煮粥。但我發現妳生病時，我從來沒為你煮過粥，只陪妳吃粥，我真是爛透了。

　　現在，我終於煮粥了，可惜妳已不在。

　　在生病時自己煮粥自己吃，原來是這麼艱苦，這麼難受。

　　想到這裡，我又忍住不落淚，然後因為情緒激動，頭又再次痛起來，衝擊著混亂的記憶。為什麼妳要離開？為什麼我腦海只有妳的事？我竟沒有遇上妳之前的記憶，亦記不起除了妳以外的事？

　　就在我痛不欲生之際，警察忽然破門而入，並持槍對著我，我被恫嚇著高舉雙手。

　　「今早，警方在搜證後上門拘捕一名男子，他涉嫌在殺害自己妻子後將其肢解，並若無其事地進食。男子沒有反抗，懷疑精神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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