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深入敵陣襲飛箭》─殊途篇之六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7GqlhvwwZ
(如今流行的開門方式我不懂。──聶成華)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xdYo2ltwV
總算正式進了山寨,聶成華東張西望,對著射出粗針暗器的兩面牆嘖嘖稱奇,聶成華問陸靜虛為何不用靈力向內探查,陸靜虛說此處陰氣濃重,靈力乃是異類,有些修為者都能察覺異狀。
聶成華瞭然,雀躍地繞過了小帳,當他見了那十七具屍體以及中間無火的營火堆,又是驚奇的呼聲,他立即往中間去了,蹲於一屍跟前,抬手覆去,陸靜虛正想制止他,卻見他沒碰著屍體,便此作罷。
陸靜虛凝神定睛,勉強可見從聶成華掌心流出的黑氣,他想,多半是受環境氣息干擾,於此地之陰氣乃是理所應當,不然尋常陰氣常人肉眼都可見之。
他不知在聶成華眼裡,這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看的會與他不同嗎?
聶成華沒一會兒便起了身,神情略顯失落,不如預期之貌,道:「死透了,神魂都散了,只留下陰氣跟怨氣在這兒。雖說我本就無法與魂魄交流,但多少能知些消息的,成了這個樣兒,有你的懷幽琴也是無用了。」
陸靜虛沒怎麼意外,點點頭道:「看它們穿著,應是此處山賊,兇手不外乎便是那人。」
聶成華道:「那個傢伙把屍體留在寨子裡,多半是想聚集陰氣,又加上他偷了縛靈劍鞘,種種行為,直指一點──他想讓某人的魂魄於此安生,說白了,就是困在這兒。」
他倆相視,心照不宣,倘若那蒙面人乃是蘇圖,被困之魂十有八九乃是夢容輝,其中原因,聶成華也能猜個一二。倘若並非他倆,那也是認了,權當初入江湖的練手吧!
二人在六個帳子裡看了看,全是廢棄物,聶成華作風隨便,早早回到中間等陸靜虛了。待二人會合,聶成華弓起右手,催動陰氣,霎時有團團黑氣匯聚掌心,他看了一眼,五指一掐,黑氣登時煙消雲散,他興致缺缺地道:「這兒的陰氣還不足化神谷千分之一,又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陸寧,若非我操弄,你是不是見不著陰氣?」
陸靜虛點首。聶成華瞭然點頭:「我就能看到一些,薄薄一層,淺淺一片,比霧氣還不明顯,雖說不影響視線,就是看得有些心煩。」
陸靜虛沒答話,心想果真所見不同。
聶成華出聲催促,卻沒兀自行動,陸靜虛怔了怔,忽覺有些欣慰,沒再拖沓,邁步領先。
一路向前,周圍四散木條、木板、木桶、破布、陶缸、殘罐云云,堆置得亂七八糟,幾片枯葉落在地上,免得發出聲音,總是避過。
聶成華走在後頭,唇角是上揚的,他瞅陸靜虛平時在街上都直視前方,不偏不倚。可眼下是東張西望,草木皆兵,實在有趣!
等行過了大通道,過了個破爛的木板門,又出現帳子時,屍體也出現了。相連的帳子與相連的屍體,面部朝下為多,可不論面下面上,傷處皆是致命,奇異的是,渾然不見兵器,沒准是被拿走了。
他二人又四處搜查,與前邊情況相當,聶成華又探了幾具屍體,也是一樣,神魂已去,徒留陰怨,就與堆在化神谷崖上那萬千屍鬼相當,不過,聶成華是能驅使這些屍體的,只是他知陸靜虛肯定不讓。
他拍了拍腿邊的洞簫,說越往深處,那股奇怪的氣息越發昭然。他望了眼日頭,約莫巳時過半,他倆也進來挺久了,怕是要餓一中午了,這都好說,他只怕日落前出不去。
所以聶成華提議道:「陸寧,咱們要不明日再來?你我兩手空空的,那傢伙手上肯定很多法寶道具,咱倆無異於自入虎口。」
陸靜虛神色正直,毅然搖頭,道:「我們已經觸動門口機關,現在退了,就是讓他有更多時間對付我們。」
聶成華尋思片刻,想想也有理,遂點頭道:「行吧,聽你的。不過你可得多加小心了,暗器這麼多,定是個陰險小人。」
陸靜虛神色複雜地瞅了他一會兒,有些話憋在心裡想說又不想說,他可不認為聶成華有資格說別人陰險。
兩人再次動身,越往深處路越窄,帳篷也越多,屍體亦然,狼藉一片。聶成華嘖嘖數落,說想聚集陰氣,屍體就該堆在一塊,如此散亂,雖能平均陰氣,卻增長不起。
陸靜虛假裝沒聽到他的咕噥。
走沒一會兒,又是一處破爛的木板門,比人還高,破歸破,卻也看不過去,唯一不同的是,這左右拉闔的木板門是關上的。有了難堪回憶的聶成華嫌惡地道:「喂,該不會一打開門就會萬箭齊發吧?」
陸靜虛道:「我過去看看。」
說畢即邁腿,聶成華立即搭住他的肩膀,道:「慢!你是要跳過去還是御劍過去?」
陸靜虛平靜地回頭看他,淡淡道:「開門過去。」
「噗!」
這回答叫聶成華哭笑不得,道:「不是,這門既然是關著的,必定有詐,你還想大落落地走正道啊?」
陸靜虛仍是平聲道:「你去旁邊躲好,我無所謂。」
「……」
聶成華登時愕然,什麼叫作無所謂?不把自己的人身安全當一回事了?可理智卻沒讓他這麼想下去,反而還傾向陸靜虛呢!
有些回憶堪堪浮現,當年問道結束,皋蘭風氏崑崙山走屍為患,邀請各家前去練手,卻遭風棋陷害,受困山洞,便是神獸顓烈所在,他老是喊顓烈為黑澤,畢竟那就是黑色的白澤!
那時他與陸靜虛留下,趁機讓其他人逃出去,他受傷嚴重,陸靜虛則是大病當前,而陸靜虛分明自己病得頭昏眼花,卻總是照顧他,壓根不把自己的病軀當一回事。
但,那時的陸靜虛,確實也比他強悍太多了,當年問道全項首位,陸靜虛是名符其實的。
聶成華又一次說服自己,說服自己承認陸靜虛的厲害,說服自己相信那句「我無所謂」。說是無所謂,陸靜虛還謙虛了呢,聶成華知他能理直氣壯地掛足保證。
「好吧,你自己小心。」
除了又是一句沒啥意義的提醒,聶成華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不過,這樣的提醒在陸靜虛聽來,委實是一種關心,他點點頭,看著聶成華走至左旁,站在一屍跟前。
其實陸靜虛心裡有股預感,門後是有陷阱的。
──那又如何?
*
陸靜虛的「開門」方式真讓聶成華瞠目結舌,嚇得下顎都快掉到地上去。聶成華就眼睜睜看著陸靜虛走至木門前約五步距離,他難得看起來有些嬌小的,然後,陸靜虛以迅雷之勢,冷不防抽出疏影劍,順勢順勁向右一劈。
狂妄的劍氣撞上大板,將其視為無物,當即以撼天振地之勢將之破開,中間的木板不承其勁,向外迸開,還碎成殘物。
陸靜虛尚未收手,劍勢向右之後,他順手一扭,反向又劈出一道劍氣。聶成華勉強能見,又是驚詫不已。
一堆細小的東西被捲入劍氣,然後不敵其威,沒能逃過與木板一樣的下場。
聶成華猜想,應該又是粗針了。可正當他以為安全了,想過去會合,卻見陸靜虛面門驀然偏左,隨後整個頭向右微微一傾,同時抬起左手,於面旁五指一抓。
聶成華看清了,竟是一支箭矢!可他還不及有更多反應,就見陸靜虛抓著那箭邁腿前奔。聶成華慌了一瞬,左右不顧,也追了過去。
肯定是那傢伙出來了!
聶成華才越過破口,就渾然不見人影,敢情有左右兩條,他立即往左路奔去。
他也無暇關心周遭情況,只知地上碎木與粗針散亂狼藉,他可不能讓陸靜虛失信了!說好不丟下他的!
踏進窄路,半途就見一支折斷的箭矢,他向前狂奔,沒幾步便是一片開闊,是塊圓形的場地,對端是一道弧形柱牆,幾根大柱留空豎立,搭著橫木,變成一格一格的,從空洞看去,對面除了帳篷,似乎還有屋子。
可聶成華沒閒暇查看了,他聽見鏗鏘聲了,還是在頭上的!
他跑至場子中央抬頭,這才知道原來寨子裡還有好幾根大柱豎立,然柱子頂上,則有兩道身影飛來竄去的。
一身乃碧綠白裳,另一身乃子夜黑裳。聶成華下意識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黑裳,心裡的感覺特別怪。
他又抬頭,見陸靜虛渾然不看腳下,從那根柱子跳到另一根柱子上,好似走在平地,劍氣快速揮出幾道,卻都被躲開了。
他幾乎看不清柱子上那兩人的動作,鞋履一點一踏,從不多留,只能看出都是陸靜虛在追擊,另一人東逃西竄,偶爾回身擋下一擊,聶成華勉強只能見到那人面門特別黑,與陸靜虛所言相當。
不過他沒瞧見背著兩柄劍,其中一柄多半就是手上的,他感覺那劍首好像吊著什麼,不是穗,閃著紅光,更似玉珮。
那些柱子比兩層樓還高,與外柱離得不遠,移動又太快,聶成華實在看不清,還頸子痠呢!
他也不知該不該喊,又怕打擾了,不過,他真沒想到有人能與陸靜虛打得不分軒輊!
他瞧黑衣那人都不扛劍氣,也沒劈出來過,這又叫他震驚了,莫非那人不是修士?不過一介武人?可蘇圖怎麼說也是黃家修士啊?莫非真找錯人了?
那還能與陸靜虛不分上下啊?
聶成華猛然一怔,心道:「方才不是射箭嗎?如今拿上了劍,那弓箭肯定沒能帶走的吧?」
如此一想,他也不觀戰了,立即往兩旁小帳東翻西找。此處沒有屍體,更顯那股奇怪的氣息濃重。
翻了又翻,還真讓他在左邊最裡側那頂帳子裡發現弓箭了!
可,沒箭筒,就兩支箭矢躺在長弓旁。
不管了,總比沒有來得強!
聶成華立刻揀起長弓雙矢,也不知是不是他頹廢太久,竟覺長弓有些沉。自打問道過後,他也沒再使過弓了,不知是能幫上忙還是幫倒忙了。
「嗯……陸寧自己會躲開吧?」
聶成華攥緊弓箭,給了自己不確定的自信,也給了陸靜虛不確定的信任,他心虛地點了頭,跑出了帳子。
那高聳的大柱不及高牆,但來路兩側都有,也立得不規則,有高有低,若非離得遠,他又沒抬頭,不然早知這事兒了,怎料陸靜虛也沒告訴他。
說了又能如何?誰知會用上啊?
陸靜虛與那人仍在柱子上飛來竄去的,那人也不跑遠,好似在等著陸靜虛按耐不住,倘若他驅劍攻擊,便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可陸靜虛沒那麼心浮氣躁的,他也在等待時機,他還盼著對方遁逃呢,距離拉開便能御劍了。陸靜虛的御劍術那是一等一的厲害,誰都別想著從他劍下逃走。問道那年聶成華就知他御劍術了得,誰讓天下人人盡是如此流傳,所以他也瞧明白了陸靜虛的意思。
那傢伙就是平白送上來的傻子,倘若逃了,就等著被疏影劍作成人串;倘若不逃,哪裡傷得了陸靜虛?把他拖住於他二人更是有利!
除非、除非有援軍?有這可能?
聶成華看著柱子上刀光劍影來來去去,不禁蹙起眉頭,他在想要不要偷偷施些鬼術,也並非要干擾,就是將寨子內的陰氣為他所用,好讓他一探究竟。
他糾結的理由在於陸靜虛,他知陸寧肯定不待見自己驅邪術的。西狩那時,也明顯可見他對萬妖之王的敵視。這可不奇怪,仙門正派自然是瞅邪魔歪道不順眼的。
聶成華擺頭嘖了一聲,神情糾結又無奈,仍是作罷,搭一矢於弓,向後退了幾步,他本該悠悠哉哉觀戰的,可上頭打得實在太激烈,叫他也跟著煩心起來。陸靜虛的劍氣似如狂風,分明都影響到腳下的帳篷,卻不傷及那人分毫,莫不是有護身法寶在手?
那躲得了劍氣,總躲不了箭矢了吧?
聶成華尚未拉弓又撤下了,他將礙眼的面具扯下,信手塞在腰帶下,才又重新搭弓,幸虧,他還是拉得開的,好在這弦彈性不錯,就是免不了有些打顫。
他對準了……啥也對不準。
柱子上就是兩個影子,不,說是鬼影也不為過,白刷刷黑壓壓的,電光石火,鏗鏘不止,步數連綿,毫無猶疑。
聶成華霎時沉面,心內莫名煩躁,他拉了滿弓,上抬對著那倆鬼影,眉眼一沉一緊,繃著全身,鬆手一瞬,同時大喊:「陸寧!」
那倆鬼影總算捨得停下的,可箭勢飛快,一黑一白各退一步,跳到了後一根柱子上。
箭矢於二人之間徑直飛越,劃破激烈的火花,帶來一瞬的寂靜,他倆怔了怔,卻無人俛面,唯恐被偷襲。
聶成華冷哼一聲,第二支箭早就搭好了,他向左微偏,這下總能對準穿黑衣的了!
沒多猶豫,幾乎是柱上二人停頓一瞬,箭矢便脫弦而去。黑衣那人似乎察覺危險,口鼻以黑布遮擋的面門轉了過去,當即伏身一邁,箭矢由他頂上掠過,而他直接跳了下來,然後摔到哪兒了?
聶成華的視線隨著黑影落下,轉眼功夫,一頂帳子被壓垮了。
聶成華嘴角一抽,咕噥罵道:「天殺的……就正好沒給我第三支箭……」
然後他就看著那個傢伙提著劍衝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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