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與面 - 真正的愛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我們渡過了一段平靜的時光。只是光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

每天能看到各種各樣的人來參拜，對我來說很新鮮，雖然沒辦法和他們互動，但神奇的是只要我專注地去聽，就能聽到一些人的祈願。

【神啊，請保佑我們百年好合。】

我偶爾會像這樣聽到信眾的祈願。

【神啊，我希望我今天能告白成功。】

各式各樣的

【想要發大財。】

【請保佑奶奶平安健康。】

突然，我聽見了銅鈴響起的聲音，還有身穿一身白衣的女子，頭上還戴著頂大大的帽子，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心中的幸福，看上去貞潔又神聖，她手邊挽著黑衣的男子撐著把紅傘，同樣也是滿面春風。

看著他們一步步走進神社裡，好像在進行什麼儀式，我好奇的湊了過去。幾杯酒下肚，他們替彼此的手上戴上了戒指，大聲的朗讀著。

他們說好，要分享彼此的喜樂，要互相扶持，不論貧窮富有、不論順境逆境、不論生老病死，都將永遠愛對方，陪伴彼此。

剩下他們做了什麼，其實我不太記得了，光不知道何時站到了我身邊。

「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他輕聲問道。

我搖搖頭。心中好像不斷的重複播放著他們對彼此許下的諾言。

「一對相愛的情侶結婚了，代表他們願意將自己往後的人生交給彼此，這是承諾，也代表他們真正組成了一個家庭，結為夫妻。」

「家庭？夫妻？」

見我不太明白，光稍微想了想説：「大概就是標記了對方，認定了對方在自己心中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願意信任他，願意愛他的一切。」

「你是說用那個戒指標記嗎？」我看見那對夫妻都下意識的不停撫摸著自己手上的戒指。

「恩...對人類來說，是的。」

我更走近了那對夫妻，看著他們牽著彼此的手，我盯了好一回，看著那對閃閃發亮的戒指，我伸手想要觸碰，但我也知道自己摸不到，只能在空中比畫著。余光裡，我看到了一旁攤開的卷軸，上面寫著他們剛剛朗讀的誓言，我反覆的讀了一遍又一遍。

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我，也許他從我的眼神中就察覺到，連我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的嚮往。

新婚夫妻在神社裡開設了酒席，礙於神社的大小，來的賓客並不多，應該都是他們很珍貴的親朋好友吧。

我一直待在人群中，彷彿自己也受邀參與了他們的婚禮，直至宴席散去。而光則是一直待在不遠處，很明顯的刻意離宴席有點距離的地方。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書，就在絕美的大自然中自成一畫。

我向他走近，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合起手上的書，對我微笑。

「光～我們是情侶嗎？」我沒頭沒腦地問。

「嗯。是呀。」他似乎不怎麼意外的回答我。

我正要開口接話，光卻搶先說道：「對人類來說，求婚可不能這麼草率，而且通常該由男性來做。」

「求婚？」

「你是不是要問我，我們能不能也結婚？」

我點頭。我剛剛確實是想這麼問他的。

「原來這個就是求婚～」我恍然大悟。

「對的。」他看著我遲鈍的樣子笑了出來。

我正覺得窘迫的時候，他又換了個語氣對我說：「我們不用結婚，就已經一直在一起了。」說完，他就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我。

「要分享彼此的一切，不論貧窮富有？不論逆境順境？」

「嗯。雖然這裡不需要財富。不論遭遇到什麼困難。」

「不論生老病死？」

「嗯。」他的頭靠向我的肩膀，氣息，呼吸，近在咫尺。

他輕輕地，緩慢又穩重地告訴我：「我永遠愛你。」

我捧起他的臉龐，腳尖一墊，模仿著那對夫妻親吻的樣子，隔著面具向他的唇輕輕一碰：「我也是！」

他似驚似喜的看著我，眼神若有光，將我舉了起來，還轉了一圈，我的裙襬輕輕的飛舞，身旁飄落的桃花也跟著我們一同旋轉。

「可惜不能真正的...」我遲疑了一小會，感覺有點害羞，然後小聲的講完我的話：「可惜不能真的親到你...」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T3wXKhMM

「不要緊的。能在你身旁，我已經很滿足了。」他定定的看著我，輕輕地讓我站穩後，他牽起我的手，我們十指緊扣，然侯他舉起我們的手，吻向我的手背：「況且，只要我能吻你就行了。」

緊張、灼熱、興奮，我能感受到他微微加快的呼吸，和炙熱體溫。

雖然現在是多麽的美好，我的頭腦也無法冷靜得好好思考，但內心還是有個微小的聲音，伴隨著面具的裂痕聲告訴我：你不過是個死去的亡靈。

僵硬、冰冷、平靜，我是個死氣沈沈的幽靈，早已經歷了死亡，要如何與他度過生老病死？

我回想起剛才見到的親吻畫面。他們臉上的紅暈，彼此混亂的呼吸，手心上緊張的汗水，兩人之間連空氣都好像變得稀薄。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GTSr7VLh

難道那才是真正的愛嗎？

疑問一旦在心中產生，就永遠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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