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與面 - 番外2 月

他們剛出生不久，弟弟就被狼給咬傷了，哥哥則是一條腿被咬住，母親為了救他們活活地被咬死了，他們努力地逃努力地逃，但哥哥發現弟弟已經睜不開眼的時候，他只能難過的舔舐他的傷口。

這時一個人類給了他食物，把他們帶了回去。

人類很溫柔，細心的照顧他們的傷口，還幫他們取了名字。月很感激她，知道她同樣也很細心照顧家裡其他的人類，所以他也會努力照顧他們。

雖然人類小孩常常會拉他的尾巴，捏他的耳朵，不過他會很寬容的原諒他們，還耐著性子陪他們玩耍，他也總是在光生氣的時候斥責他，不讓他咬傷他們，否則他們會被趕出去的。

小孩長大之後，也漸漸懂的愛護他們，摸摸他們，不過他還是最喜歡女人的懷抱，總是在她身邊討摸摸，光更是黏她黏的不像話，努力賣萌撒嬌翻肚皮。可是那個長年都病懨懨的男人看他們的眼神卻讓他越來越畏懼。

狩獵者的本能讓他讀懂了男人的眼神，那是把他們當獵物的眼神，月不想再當獵物了。

可是早已收起利爪和尖牙，在人類庇護下成長的他們，在失去保護傘的那刻還是變成了獵物。

他護著光，在角落裡發抖，努力低吼威脅著那個男人，但他就像眼裡冒著綠光的狼一樣，月害怕極了。

又一次，女人救了他們。

可她也決定要放他們離開。

他們不捨的蹭著她，希望她回心轉意。可是她還是把他們留在山裡了。

光想回去，但是月知道，他們再也不能當乖巧的寵物了。

他們很幸運地碰見了舞咲師父。他們師父是修煉了千年的桃花精，原來那時後女人隨手摘的桃子是他的側枝結出的果實。

舞咲見他們頗有慧根又有緣，便收了他們做徒弟。

他們修煉了五十年，算是小有所成，獲得了更多的智慧，也有了靈氣。

有天光突然盯著遠方愣神。

【光，怎麼了？】

【我想回去看看她。】光垂下耳朵，這幾天總覺得很不安。

月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他早該不再留戀那個地方，可是如今他也無法決斷的說出拒絕的話。

【那就去看一眼吧。】

他倆下了山，發現五十年來，環境改變了不少。山腳下幾乎都變成了農田，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人類的耳目。

光突然停下了腳步，用頭頂了頂他：【那是小鬼頭嗎？】

月看了過去，看到一位戴著斗笠擦著汗的男人彎著腰正在收割田裡的作物。不過他看起來不像小鬼頭，甚至可以說皺紋已經爬上了他的眼角和雙頰。他身邊還有一位同樣戴著斗笠，背上揹著竹婁的少年，邊看邊學著他的動作：「是這樣嗎爺爺？」

「對的。」男人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

月認出了他手上的紅手鍊。那是女人做給阿吉的手鏈。

【嗯，是他。】月扭過頭，和光對視：【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光垂下頭，他們沈默了一會。

【走吧。】他邁開步伐。

雖然人類的世界變了很多，但他們熟悉的那個小屋卻沒有改變。月感到一絲安心，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他們慢慢靠近小屋，越是靠近越是有股不協調感，總覺得過份安靜了。

聽不見織布機運作的聲音。

他們跳上窗戶，從窗台鑽了進去女人的房間。

他們爬上桌子上，看見女人躺在床上。

光跳上她的床，在她身側踱步著：【她只是在睡覺。】。

月在桌上趴了下來，不發一語。

光輕輕舔著她的手掌和指尖，抬著尾巴在她眼前搖晃，窩在她頸邊，蹭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小聲的咽嗚，頭靠在她的枕頭上，張著水汪汪的雙眼看著她。可女人睡得很沈，不管他怎麼鬧騰，她都不曾睜開雙眼。

光無措的繞圈，前掌踩在女人的肩上，用力地搖了搖。無助地看向他：【月，幫幫忙。】

【我們該走了。】

光的腦袋埋了下去，渾身顫抖著。

月撇過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豎起了耳朵，察覺到有人在靠近屋子。

光也警惕的朝他靠近，兩隻狐狸迅速的從原路返回，離開了屋子，回到山上。

一回到他們的窩，光就從嘴裡吐出一團東西。

【你幹了什麼？】

【這是她送我們的，她一直留著！】

月認出了這是他們以前掛在脖子上的頸鏈。

【為什麼要拿回來？】

光沒有回答他。

又過了五十年，他們得以幻化人形，出了師，成了名不經傳的小妖。

月一直遠離塵世，再也沒和人類接觸，只是專心地修煉。光一開始也是這樣，但也許是因為他內心始終牽掛著一個人，漸漸地他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他修了仙，成了神，名聲逐漸蓋過了舞咲師傅，但他師傅沒有埋怨他，反而還引以自豪。光卻一直都只是個妖，頂著跟他相同的面貌和名聲替他招來了許多麻煩事。

但舞咲月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誰叫他們是兄弟呢。

況且他不也一直心懷他的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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