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契紙 - 25

華釉冷落了天涯整個晚上，天涯也明白少女心中的彆扭，只是遠遠地守著。

從未聽過華釉如此傾訴，也未曾敢想像華釉是否對自己有著特殊的心思，天涯總是告誡自己，靈祭不需要任何對自己帶著褻瀆心思契紙，契紙所需要的只有忠心，以及奉獻。

自己還能怎麼做呢？

一直都明白著，華釉是遙遠的，無論是身分或者是其他，自己能伴在華釉左右最多也是幾年的光陰了，那時候的華釉想必還正年輕著，閃爍著人生最明亮的光芒。

不管如何，都對不起華釉的企盼。華釉說得對，因為他是天涯，她是華釉，這是永遠無法被抹滅的事實。華釉要怎樣誤解自己、輕賤自己，或是討厭自己都沒有關係。

──但就是不該愛上自己。

到華釉該就寢的時間，天涯才安靜地走近梳妝台取出梳子，而後走向華釉，「我給華釉梳頭，好嗎？」他盡可能地放柔自己的聲音。

「嗯。」他得到悶悶的一聲回答。

放下華釉如瀑的長髮，髮間的馨香淡淡地飄出。天涯小心地控制手裡的力道，生怕會弄疼華釉。鏡子裡那雙褐色的眸子正靜靜地凝視著自己，彷彿在等待什麼。

他只好只看著她的髮。

「華釉有華釉的人生，不應該自限。華釉只是少有與人相處的經驗，平時總是我在服侍著，才讓華釉產生錯覺，以為自己似乎有那麼一點動心。那些只是依賴。」天涯想了整個晚上，僅想出這些說辭。

華釉的身子忽地僵了。

「你知道什麼叫做無可救藥嗎？」沒有回應天涯的話語，華釉幽幽開口。

「呃？」

華釉的聲音平靜得沒有起伏，「當我選擇面對的時候，就發現我已經抽不了身，因為我早已沉淪得無可自拔了。依戀和依賴，我能分不清楚嗎？如果可以，我今生願得一歸屬，那個人，就是你。」

「華釉......」

「天涯，你看著我。」

天涯只得迎上華釉的目光。

她的手向後按住天涯握著梳子的手，褐眼柔情似水，炯炯然望著他，「你願意愛我嗎？」第一次，華釉的姿態如此之低。

她的唇色猶如滿山遍野綻放得一榻糊塗的山石榴。

天涯迴避開華釉的眼神，溫笑在華釉眼裡看起來是那麼的壓抑，他從後輕輕地環住華釉，「我會陪伴著華釉的，一如我的誓言。」

『我願生生世世追隨。』那個男孩的聲音澄澄靜靜的。

＃

他們溜出來了，華釉手肘靠在欄杆上，吃著天涯晨練後帶回來的飯包。

這裡離他們住的地方有些距離。反正除了小道以外，最近不太有人會往自己房裡來，華釉決定出來走走。

他們在岔路時隨便拐彎，然後走到了完全陌生的這裡，春天的氣息很濃，不知名的樹正抽出新枝，綠得舒心。小橋下，小魚在清澈的水裡悠游，一切都踏著自然的節奏緩緩地推進。

天涯正陪在她的身後。

「不吃嗎？」華釉撇頭看向天涯。

天涯笑了笑，搖搖頭，「我不餓，華釉吃吧。」

多瞅了天涯一眼，華釉的眸子裡帶著一點滿足，又轉過頭去看風景。

一襲素色的黑袍合度地托出華釉略嫌纖細的身型，早上他為華釉梳的髻將一頭白髮挽起，幾綹散落的髮絲襯出華釉脖子的纖長。

彷彿過了一夜華釉便開花結果似地煥發起來，本來不帶任何情緒的唇邊開始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神色之間也柔軟許多。

華釉很少主動要求到外邊散步的，多半的時候都待在房中，沉靜地在一隅讀著一本又一本的書籍，消磨午後的時光。這麼一反常態的突兀行程，不需思考也知道大抵是為了哪樁。

但是華釉心情這麼好的當下，天涯也不好勸，乾脆也放寬了心，一併欣賞起風景來。

華釉的眼看著那些魚兒，「這裡真好，下次拿些魚料來餵吧。」

「華釉喜歡就好。」他附和。

「說一些關於你的事吧，隨便說些什麼都好，我想聽。」華釉轉過身來，正好碰上天涯看著自己的目光，她沒有表示什麼，只是無來由地提出請求。

接過華釉手中已經空了的飯盒，天涯的表情有些為難，「我哪有什麼好說的？」

「我想瞭解你。」靈祭的眼神是那樣的純，彷彿想探進他的心靈，卻不帶任何的侵略性，「你總是把自己藏得太深太深。」

「華釉想知道什麼？」天涯反問。

ns3.145.28.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