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天下無雙 - 第十一章

「該醒了！已經是早上了！早飯也都準備好就等你而已。」

勉力張開還在和睡意抗衡的雙眼，就看見安鹿在廚房和客廳穿梭準備著早飯。

數數看，他已經快要有幾年的時間沒有像這樣子安睡過了。

一個一直被人追殺的人不可能會有安穩的睡眠。

只是在這所簡陋到不行的木屋中，「頑石」反而放鬆了自己，真正的找到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安身之處。

或者說，有安鹿在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安身之處。

「今天吃甚麼？」「頑石」坐直身子，期待著早飯。

他很喜歡吃安鹿煮的菜式，每一道都是簡單的家常便飯，「頑石」卻像是吃上癮似的，每天都巴著安鹿為他煮飯吃。

兩人的關係如同一對夫妻一樣。

只是還沒有正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但對於早就沒有了父母的這兩個人來說，這些都算不上是甚麼。

對了，他們也都沒有行過夫妻之實。

殺人於「頑石」而言可以說是熟悉得不行，人體哪一個部位最軟弱最致命他全都瞭如指掌。

——他自以為自己瞭如指掌。

直至碰到了安鹿的身體，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觀念都是錯的。

——柔軟到像是一用力就可以捏碎、破壞、毀滅一樣。

這一次無意的接觸讓「頑石」再也不敢亂碰安鹿。

只於安鹿，誰也不能期望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懂些甚麼，所以她也就甚麼也都不懂。

可是他們也是住在同一屋簷之下，過住一對夫妻會過的生活。

對「頑石」來說，沒有血腥味的生活很不錯，所以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沒有該殺的白痴要去殺，也沒有被仇恨遮蓋雙眼的人來給他生意做。

只是他好像還是覺得欠了一些甚麼。

「不管了，我應該好好享受眼前的一切才對，想太多不人對現狀有任何幫助的。」「頑石」拍拍臉頰，暗忖。

坐到桌邊，安鹿也剛好端來了最後一味菜式，兩人也開始享用著早點。

「你身上的傷還痛嗎？」安鹿略帶憂心的問道「頑石」。

「早就不痛了，我想大概再一兩天就會完全康復。」「頑石」也應道：「反倒是你，那傷口還好吧？」

「還有一點點的疼痛，但並不礙事。」

那個傷口，正正就是安鹿被店家的飛斧所造成。

也許是店家死前對安鹿這個「不幸的人」的恨意太強了吧？飛斧所傷的傷口過了半個月也只是以極緩慢的進展痊癒著。

「頑石」已經知道了安鹿是「不幸的人」這件事，也因此想了不少的方法。

「你知道過塞外住了一個活神仙嗎？聽說他甚麼奇難雜症也治得了！不如我們去哪兒看看？」

「北邊『正皇山』上的寺廟住了一個得道的高僧，有不少人慕名前往求他消災解難，去試試也無妨呢！」

「山上原來有一座城隍廟，別看他好像很殘舊，好像仍有人會去祭拜的樣子，我們明天去看看好不好？」

「頑石」幾乎每天都會為安鹿的不幸想一個解決方法，可是安鹿全都拒絕了。

「我覺得我們這樣子很不錯，這就夠了。」

每當「頑石」打算堅持己見要帶安鹿出去尋求解決方法的時候，只要見到安鹿隔著薄紗淡淡的滿足笑容，他就不得不打消念頭。

她的滿足比世上所有東西來得重要。

時間就這樣寧靜又安穩的渡過，沒有一絲跌宕起伏。

世上太多數人要到中年以後才可以過的好日子，「頑石」和安鹿兩個人在十多歲的時候就過了。

但是這個所謂的「好日子」又是否合符所有人的想像？

有些人是永遠無法安心的靜下他，總是在想著要到外方的世界闖一闖，男人大丈夫沒有一點見識怎麼得了？

也有些人每天在磨練自己的武藝，白馬嘯西風的江湖日子是他們一輩子的向往。就是老了也要坐在家中磨利放在床頭的長劍，等待著後生一輩來找他挑戰。

世上有一千個人就會有一千個不同的「好日子」，誰也不能說誰是錯的。

對安鹿來說，「好日子」就是有一個不怕她身上的不幸，能和她過上平靜的生活。

可是對「頑石」來說，這樣的日子是否真的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好日子」呢？

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早飯過後，「頑石」就走到了門外的院子，隨手撿了一根樹枝，開始鍛練自己的武藝。

自從被「天靜會」的殺手莫謙所傷後，他就一直都沒能忘記這份失敗所帶來的挫折。

儘管知道自己與莫謙之間有著難以跨越的距離，「頑石」仍然希離自己總有一天可以與他再次交手並打敗他。

這也是他每天勤練武藝的原因。

他握緊了樹枝，閉上雙眼，想像莫謙就在自己眼前，想像著他當天使出過的每招每式，努力在腦海中拆解著。

「頑石」自己也許並不知道，他的武學天份其實極佳，甚至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在沒有向任何名門正派學藝的情況之下，仍然憑著自己與碰過面的武者的對決當中學習著他們的一招一式且化為己用，就算是現今武林上響噹噹的流派掌門人，也未必敢聲言自己能夠做到。

而現在的他，就是正瘋狂的回想著曾經碰過的武者的功夫能否成功的擊敗莫謙的招式。

甚麼「破山掌」、「開天拳」、「六筋清明訣」、「鴛鴦連環腿」、「李門大刀法」全部不管用。

沒有一個人能夠打敗莫謙。

一個時辰過後，「頑石」張開雙眼，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在一旁也看了一個時辰的安鹿急忙上前扶起「頑石」。

「你還好嗎？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安鹿傳來的聲線充滿了憂心。

「我還好…」「頑石」說，雙拳卻因為不甘已緊攥直至出血。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如此的不入流，曾經打敗過的人根本就只是小嘍囉，就連「高手」二字的邊都沾不上。

在碰上真正的高手時是如此地不堪一擊。

在一旁的安鹿把一切都看在眼內。

這個男子的確對自己有要求，可是在沒有任何指導教授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達到他心中的要求。

「繼續吧！」「頑石」過沒多久又再站起身來，這次他卻不再與腦海中的強敵對恃，而是嘗試精進自己本身的武藝。

既然不能靠他人的武功打敗莫謙，那就靠自己本身的天賦。

「你先回屋吧，我再練一會就回來。」「頑石」舞弄著樹枝，對安鹿說。

安鹿也聽話的先回到了屋中，並且前往房內最隱蔽的一個角落，稍稍的拿出了一本物事。

日復一日的與幻想中的莫謙對決，已然過了好幾個月。

每天也是重複與被打敗的虛幻，然後就再在現實中增強體能，枯燥而乏味。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一直被打敗的感覺？

失敗是不可能被人坦然接受的真相，口中說著不在意的話，也不過是安慰自己與他人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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