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無常 - 第二部．二十一、弟承兄業(四)

陸家大宅。

無所事事的陸議再次帶上釣竿，循秘道外遊。

這秘道不但又長又窄，還潮濕，而且亦不太通風，滿滿霉爛的味道，再過十日，待一月之期屆滿後，相信除了逃亡外，也不會再用上了。只是，在當下，這條秘道即使再令人不快，比起被困在家還是好上太多。

只是，那當下已經不復在。

陸議察覺到秘道的盡頭有人的氣息。

到底是誰？

陸議並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秘道被發現，陸家將惹上大麻煩，因為這條秘道，是透過出資及提供人力修葺城牆時私自建造，若被外人發現，輕則敲詐，重則報官，若遇上耿直的官，甚至有抄家的危機。

於是陸議便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放輕腳步，慢慢地回頭，之後再想方法把秘道封了。

只是，來者明顯有備而來。

「怎麼這就回去了？難得我來找你釣魚。」秘道盡頭的人問道。

陸議不禁冷汗狂飆，不單因為那人已發現他，還因為那把聲音他曾聽過。

是在那個冬天被陸家下人踢出門外的紫髮少年。

陸議亦早就知道那少年的身分。

孫權，字仲謀，當今孫軍少主，掌握整個江東的軍閥。

陸議知已無法躲避，陸家已肉隨砧板上，他只好壯起膽子，去面對命運。

秘道出口有兩人，一個是仲謀，另一個則是魯肅。

「呼，終於等到你了。」仲謀對魯肅笑道：「子敬，你真是料事如神！」

「不過是恰巧認識的朋友，知道那些城中望族，尤其是曾出資修城的大家族，都有私設秘道的陋習，所以才賭這一把而已，何況能準確找到秘道，亦是多得少主廣布線眼而已。」魯肅道。

「你們想怎樣？」陸議問。

「陸家是興是亡，只看你一言。」孫權徐徐說道。

「沒想到你和你兄長都是一個樣。」

「一切都是為了吳。」

「為了吳？吳郡？吳城？」陸議不屑道。

「吳國。」仲謀道。

陸議怔住了。

「來，到我帳下吧，陸議。」

陸議緩了緩，緊握著拳頭道：「我曾向家人起誓，若臣服孫氏，就易名為遜。」

仲謀不語，只是凝視著陸議，陸議亦不躲避，二人四目交投，就如一場不見兵刃的對抗。

須臾，陸議閉目嘆道：「以後，就叫我陸遜吧。」

仲謀笑了，魯肅笑了，禰衡笑了，遠在陸家大宅的陸績亦似乎感應到些甚麼，也笑了。

陸遜笑不出來。

符亦笑不出來。

禰衡道：「真沒想到，陪你重遊舊地，卻剛好看到齣好戲呢。」

符和禰衡離開皖城後，便向著吳城進發，在途經城郊密林時，符突然想回味一下剛死當時離開吳城的路線，便繞入了密林，卻沒想到恰巧遇上眼前的情景。

禰衡笑道：「三弟如是，二弟亦如是，舊恨剛去，又添新仇，你們孫家的血脈真不得了。」

「走吧，戲都完了。」

「到了吳城之後又怎麼辦？繼續守護你的家人？還是重操故業，做回無常呢？」

「都不是，繼續當初回吳時要做的事。」

「呵，你之前不是還一副憶起親情，就不想再深究的好哥哥模樣嗎？」

「我果然還是想知道，那人害我的理由。」符冷冷地道：「我想知道，他是背負著甚麼才對我下殺手。」

為權力？為仇恨？為理念？為仁義？還是為大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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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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