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無常 - 第二部．五、兄弟(1)

藍天。

萬里無雲的藍天。

地上，卻揚起了兩大片塵土。

那是軍隊行走所引起的塵土。

一片大，一片小。

卻奇怪地，是小片的塵土在追趕著大片的塵土。

而大片的塵土，亦在被追趕的過程中，逐漸縮小。

每隔一段時間，小塵土就會撞上大塵土，混成一團帶著金屬嘶咬和人類淒鳴聲的合奏。大塵土總能掙脫逃亡，代價卻是比之前細小上近一半。

小塵土總是等大塵土稍逃一會，才再度成形追趕。

這場追逐歷時近十日，由吳郡南部邊界的富春縣，一直持續到中北部的烏程縣，幾乎縱越了整個吳郡。

然而，當大塵土開始接近烏程縣城時，卻開始放緩了下來，甚至停下腳步，並倒轉槍頭。

因為烏程城，正是大塵土部隊的大本營。

一群騎兵從大塵土部隊中走了出來，領頭人身披泥黃色的戰甲戰袍，在十天前，那身甲袍還是皎潔的白，卻在這且戰且退的奔波中被泥濘污雪染成這糞土般的模樣。

但這卻不礙那領頭人逞威風，他挺直圓腰，再偷偷地撩撥了一下戰袍，讓它像迎風飛揚一般，然後劍指向前，直指小塵土部隊的中央，揚聲大喝道：「號稱不下我大堂弟的美周郎，看來也不過如此！跑了三個縣也沒能抓住我，這下可放虎歸山了，哈哈！」

雙方士兵聞言，心中都不禁暗道，明明都是姓孫的，為何差距會這般大。

驀然，一枝利箭從小塵土部隊的中央飛射而至！

但深黯箭術的人都看得出，這箭雖然凌厲，角度卻過於偏低。果然，那箭就那麼插進了孫姓領頭人所騎的馬蹄之前。

眾人都以為這一箭是威嚇，卻沒想到，箭射出的方向，竟傳來一陣對自己的不滿。

「唓，差一點點就成了！」白袍白甲白弓白馬的周公瑾咬牙切齒道。

「差多了，都說了要讓箭肚著地，看我再示範一次。」只見副將蔣欽張弓搭箭手一放，行雲流水般射出了箭。

然而，深黯箭術的人都看得出，這箭的毛病和公瑾那箭一樣，角度太低了。

但就在箭快將插入地上時，箭頭卻奇妙地揚起了一點點，然後，箭肚觸地，在地上印下了一道若手臂般長的劃痕，並立馬躍起，直沒入孫領頭人的小腿。

彈地箭，或曰——

「蜻蜓點水！」蔣欽忍不住握拳歡呼：「看到沒！」

「豈有此理，是你這傢伙不會教人，回去就找公苗教我！」公瑾笑道。

「呵，賀師父是那麼容易請得動的麼？」

「你們先別聊，孫暠那傢伙正爬回城了。」二人身後的別部司馬陳武插話道。

「中了箭還能逃，這點倒像孫家人……」蔣欽話音未落，一把利劍已架在他項上，是公瑾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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