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我生命中的染料 - 第二章 2-3

　　──喂！有人！

　　前方的貴族私兵與王族家臣的軍隊前後來回傳告消息，傳有許多人倒在路邊。讓後頭的輜重趕緊往前，士兵搬送酒和麵包跑到前頭去，傭兵們也派出代表前去了解狀況。

　　「大劍師唷，妳怎麼看這件事？」

　　突來的狀況，加上警戒的動作，讓庫羅奇娜比起關心那些倖存者，更在意人群的行動是否正確。但大劍師給予的答案，是所有人都不樂聽見的：

　　「隨便往前跑會死的。」她說出令人疑惑又驚恐戒慎的話。

　　「……果然如此，我身上的『刺青』也在警告我。」

　　我們回頭看了樹掌老人，發現他喉嚨上的刺青如蛇身纏盤，昂首挺立的蛇頭就刺在耳旁，彷彿嘶聲低語。

　　「等這條蛇咬我耳朵的時候，就是想把我叼離這鬼地方啦。」樹掌老人有著不像外表的那種活力。

　　「吶吶，能不能告訴我，為何往前的人會死？妳知道前面有什麼嗎？」

　　「我想說的是，本來就不該這麼多人來的。以為拿受過祝福的武器、聖水洗禮的裝備就能走過懷石之路的那些人，多餘的人通通會死。」她慢悠悠卻認真回答，而正因為她那鈴音流歌般的嗓音十分輕柔，說出這種冷酷言辭反更我不寒而顫。

　　多餘的人。

　　從她身上聽見這些話才恐怖。

　　我一直對她不夠熟悉，我以為她更加少女、更有人情，但她以無情口語說出理所當然的事實時，讓我有些受傷。她是歷練豐富的圖爾克傭兵，我早該明白打殺這回事是她的專業，但內心就很不是滋味。

　　我看了一眼瓦亞可修士，但他卻搖頭。

　　「我會救助每一個人──這是我身為聖職者該說的話，但面對現實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信仰會受到怎樣的考驗。」

　　前方開始傳來更多吵鬧聲。

　　「唉，我去看看不打緊吧？我跑得還挺快的哦。」才在庫羅奇娜這麼說時，瓦可亞對她施展聖光術，神聖的祝福魔法加諸身上，她渾身閃著微弱溫暖的磷光。

　　「只是簡單的驅邪術，但要是太強的惡靈可能沒辦法，別勉強。」

　　「我最擅常的可是逃跑哦。」

　　眾人眼看著庫羅奇娜開玩笑跑著離開時，我卻發現只有露露卡娜沒有看著她離開，反而是瞪著瓦亞可修士。

　　為什麼呢？

　　明明她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我卻感覺到一絲嗔怒，比她冰冷表情還更刺寒的冷冽視線，說不定我伸個手過去還會凍傷呢，是錯覺嗎？

　　大概我看得出神的關係，她發現我的視線，低頭回望我時，卻又少了那種刺人感。

　　嗯，是我的錯覺吧？

　　「大劍師，可以解說一下嗎？」路凱迪恩忍不住問。

　　「既然是惡靈之路，又怎麼可能有暈倒的倖存者？」她斬釘截鐵地說了。

　　「唔！那我們……」路凱迪恩本想提議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想到什麼一樣。

　　「你覺得有多少人能活著走過這條路？」

　　「什麼意思？」

　　「為名利踏入死道，就要在死道付出代價。才在入口就被嚇尿褲子的人，就不該來湊熱鬧。」

　　……拜託爭氣點啊，我的膀胱，可不要嚇尿了！

　　路凱迪恩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答覆，旦在他打算接下去時，樹掌老人卻先說了：

　　「說得也沒錯，本來就不該來這麼多人湊熱鬧的，如果要我說的話，軍隊、傭兵再加上輜重、少一點的學者和奴隸，最好再來點死囚就好了。」

　　太好了，連我都聽得出來死囚是要用來犧牲的。

　　……

　　我怎麼覺得前面越來越熱鬧？就好像擠成一團。

　　然後看著看著，我發現有個人從軍隊中擠了出來，他們破破爛爛的穿著……別說穿了，已經破爛到根本是掛在身上而已。這些人幾乎朝著輜重奔去，像餓鬼一樣搶著酒和麵包、肉乾、乾酪，見鬼的是，任人都阻止不了，上前去嚇阻的士兵反被推倒或攻擊。

　　他們本該是救助的人，就算貴族與其家臣火大也沒在這種場面傷人，已經很給面子了。

　　「嗯……我的蛇在跟我說悄悄話了，牠叫我別過去。」

　　庫羅奇娜跑了回來向眾人匯報：

　　「一群難民說餓死啦──不開玩笑了，有些是失蹤的人哦。」

　　「嗯，這麼快就找到了……」路凱迪恩很不是滋味的咬指甲，他眉頭深鎖，好像覺得事情不簡單。

　　「那些人都說餓死了，餓到身體裡的內臟都在咬自己的骨跟肉啦，你們看，這些傢伙還有心情開玩笑呢，我再去看看吧。」像陣風一樣的庫羅奇娜說著就跑回去了。

　　還真是黑色幽默呢，我要是遇難可說不出這種玩笑話……嗯……該怎麼說？我越是看著這些受難者的身影，就越覺得奇怪。

　　哪兒奇怪？我說不上來，但心裡頭就是……

　　「不是玩笑，快叫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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