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利艾】You're Mine - 第十九章　實驗

對於小鬼來說，混帳眼鏡那傢伙的言論真的頗為嚇人。

「實……實驗？」

艾倫的臉色看來不多好，大概覺得自己在無意中成為了白老鼠吧？

「不用太緊張啊，艾倫。」她輕描淡寫地回應艾倫的心情：「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小實驗啊。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這裡就好了。」

「啊……那……那個，如果是能夠弄清楚我現在的情況的話我非常樂意參與，但請問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實驗？」他那張無知的表情總能令我感到非常有趣，不過不懂得欣賞的混帳眼鏡只是像平常一樣解答他的疑問：

「因為這一次實驗的重點是你與利威爾的『距離』，所以我們會先行在這裡設置一台攝錄機，接著我們便會走到外面讓你獨自一人在這裡，透過視像觀察你的情況。」她道，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想好這個實驗的做法：「我們到外面後便會跟利威爾同行，慢慢地遠離這房間。假如我們步行了兩公里左右，但你還是什麼反應也沒有的話，就表示我的理論錯誤。反之，如果──」

「我變成了喪屍的話，那麼老師的想法就是正確了，對嗎？」

混帳眼鏡因為艾倫而呆了數秒，接著微笑道：「就是如此，很簡單吧？另外，正由於不知道我的結論是否正確，所以我們會把這裡的門鎖上，以免變成了喪屍的你能夠走出去。不過艾魯多等人會在門外待命，而且你面對攝錄機說話時我們也能聽見，所以不用擔心的。」

艾倫相當嚴肅謹慎，散發出來的味道就像芥末般讓我的鼻子疼得有點癢，但我想他不是在擔心這個實驗究竟有否作為，反而是在想更之後的事情……

也許他無法接受，自己不能離開我的事也說不定吧？

「如果韓吉的說法正確也有助我取得許可，」埃爾文這時補充了自己的立場：「所以我想還是儘快開始吧，以你媽媽現在的情況來看也不能拖了。」

理性的說話其實是催促的外表，但「許可」及「媽媽」這些詞彙確實讓急著見媽媽的艾倫帶來了決定性的影響：

「我明白了。」他抬起那雙美麗的眸子，散發出最單純的光芒來跟我們道：「開始吧。」

「……你的衣服為何沾到血啊？艾倫。」

「……今天媽媽她咳血……然後就不小心咳到我身上……」

「……別說了，先給我替換啊，臭小鬼──」

「利威爾先生，媽媽她好像很辛苦。」

「癌症病人要生存下去的話，這是必須受的痛苦。」

「先生這樣說，感覺……很冷血啊。」

「……」

「媽媽她……明明在痛苦著……」

「……別哭。哭泣對事情來說於事無補。」

「利威爾先生……我……很想將那些讓媽媽疼痛的癌細胞都驅逐出去啊！但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閉嘴吧，艾倫。」

「利威爾先生……」

「什麼也不用說。」

一直在門外等待的佩特拉等人已把實驗所需的器材帶來了。我和埃爾文看著他們在房間內設置所需儀器，檢查門鎖，肯定所有事情都辦妥後便與大家一起走出房間，讓艾倫獨自留在那房間裡頭──「利……利威爾先生！」

在我穿上鞋子，腳步正要踏出房間時艾倫把我叫住，使我轉頭瞥向他：「什麼事？」

「那……那個……」他的眸子到處張望，令我認為他正為某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感到頭痛：「假如我再變成喪屍的話，我真的可以再一次恢復過來，回到你的身邊嗎？」

我呆住，腦海開始無止境地重播他的話語，嘴巴無法反應過來……

「回到我的身邊。」

啊啊……只是一句說話，為什麼會讓我這麼高興？

「艾倫，別用你那塞滿大便的腦袋想太多。」我回頭步向還是坐在床上的他，伸手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感受他的體溫。而被我撫著的他，就像小狗一樣閉上了雙眼，似乎非常享受我的舉動般，露出了一個微笑。

頃刻之間，我有了不想離開的衝動，但埃爾文及混帳眼鏡等人現於門外等待著我，而小鬼也急於跟自己的媽媽見面……

不得不走。

我停下撫摸，艾倫隨之張開眸子，注視我的瞳眸流露出不捨的感情，令我全身變得熱血沸騰。空氣中的苦澀沒有消散開去，但甜味卻愈來愈濃烈，濃烈得使我幾乎要為此失控，濃烈得讓我很想……

不，冷靜點。

我輕吻他的額，低聲道：「相信我們就好了。」

「是。」他自然地回應，於是我轉身離開，走出房門，在鋼門被鎖上的聲音之下跟隨埃爾文、混帳眼鏡、計算行走距離的佩特拉、以及捧著顯示屏的奧盧歐在長廊裡前進，留下了艾魯多及根塔在房外待命。

我們朝著地下廣場的內部出發，慢慢接近地下廣場的中央位置，不過這一次我們應該不會踏進那個聚集了大量人類的核心地方，因為那間本應屬於我的房間距離那裡約三公里，而這一次我們只需要步行兩公里左右……說起來，為什麼是兩公里？

「喂，混帳眼鏡。」我看著只是盯著螢光幕心情就夠好的她問：「為什麼是兩公里？」

她的視線沒有轉過來：「因為今天早上，艾倫變成喪屍的位置距離你的家有兩公里遠，所以我想兩公里會否就是讓艾倫完全變成喪屍的距離啊。」

「妳拖著那受傷的左臂回到我家，然後再走一次？」

「是啊。」她說：「除了這樣做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我沉默不語。

「兩公里嗎？」奧盧歐此時開口，輕率、自大的語氣令我感到懷念：「感覺太短了吧？簡直就像離不開父母的小孩啊。」

「你有沒有弄清狀況啊？這並非艾倫所希望的啊。」善良的佩特拉聽後不由自主地斥責他。

「怎麼了啊？佩特拉。我看妳好像對艾倫有點興趣──嗚啊！」奧盧歐的話被佩特拉用肘撞向他的動作打斷：「妳這個女人幹嘛啊?!」

佩特拉大喊：「你這混蛋快給我去死啊！咬舌死掉啊！」

「嗄？」奧盧歐立即反駁：「那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啊？我怎可能又會咬到舌──嗚啊啊啊啊啊！」猛然傳來的一聲慘叫，告訴了在場所有人他又咬到了舌頭的事實，使一直在旁看著他們吵鬧的我們都不禁感嘆一聲。

我在此時看了埃爾文一眼，但他只是像以往一樣，只以理性的一面示人，而私人感情則收藏在內心深處，不讓任何人觸碰……

包括我在內。

不過，即使我能夠觸碰，已經有了艾倫的我還是無法安慰他。

就這樣，我們在佩特拉及奧盧歐的吵鬧下，花了十分鐘時間走了一公里的路程，可是除了艾倫的氣味變得有點淡外，就什麼都沒有改變。

「說起來，利威爾。」混帳眼鏡的視線在此時提起，轉向我問道：「你知道咬艾倫的是什麼嗎？」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除了喪屍外還可以是什麼？」

「啊……抱歉。」聽到我的反問後她立即理解到自己發問了一條愚蠢問題，於是她在腦內重新組織一次自己的問題後再說道：「我應該問，你知道咬艾倫的喪屍是什麼類型嗎？」

「……也許是異變種。」我憶起之前跟艾倫聊天時所得到的資訊：「艾倫說是一隻有自我回復能力的藍髮女喪屍，而且它可以命令其他喪屍。」

埃爾文瞬然露出了一張錯愕不已的表情，使我感覺非常新鮮。

「命令其他喪屍是什麼回事？」她緊張地追問。

「昨天有一堆喪屍進入我的森林，就是那傢伙帶領其他喪屍進來的。」我面無表情地回答：「艾倫認為那傢伙正在找他。」

「找他？說起來昨晚我離開時它們也沒有追上來……」混帳眼鏡隨即陷入了分析的狂熱裡：「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喪屍出現？為什麼它要找艾倫？為什麼……」

對比起來，有件事讓我更好奇：「妳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這件事？」

「那個……」她的思緒停了下來，右手掩住左臂，一臉凝重地回答：「今早的艾倫，所變成的應該不是一般的喪屍啊……」

我就一直奇怪，為什麼普通的喪屍可以讓身手敏捷的她受傷：「別吞吞吐吐了。」

「怎麼說……我一直都認為喪屍只有最常見的那一種和異變種，可是一直以來也有傳聞，指這世界上有一種喪屍並不像異變種般有特別的能力，但也不像普通喪屍一樣看來一點生氣也沒有。」

「妳在說狂暴化嗎？韓吉小姐。」佩特拉這時回應，我轉向她才發現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多了半公里的路，但艾倫依然非常正常地坐在床上。

「對。」她道：「聽說狂暴化喪屍在南面的夏天更常見，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正的狂暴化喪屍──」

「是韓吉小姐不懂得如何分辨普通喪屍和狂暴化喪屍吧？」奧盧歐這時指出，令所有人以為混帳眼鏡會否定他的說法，但她沒有這樣做：

「對。我不懂得分辦。」她道：「事實上普通喪屍也有能夠跑得相當快的傢伙，如果利用速度分辨哪一頭喪屍是狂暴化的話我真的做不到。但是，現在的我可以肯定什麼是狂暴化喪屍──」

「那……那個……」艾倫那帶點膽怯的聲音此時從螢光幕內置的擴音器中出現，打斷了混帳眼鏡：「我能夠去洗手間嗎？」

擴音器中出現了根塔的答覆：「可以啊。」

艾倫從床上站起來，步向洗手間──不。

有點不對勁。

「艾倫的腳步……是否變得飄忽不定了？」佩特拉看著螢光幕上的艾倫指出，而我也察覺到如今的艾倫看起來就像一個喝醉了的人般，步伐變得奇奇怪怪，完全走不了直線。他就保持在這個狀態之下，在房內跌跌碰碰地向前邁進，但明明只是在他眼前的洗手間，他卻花了半分鐘才成功走進去。

至於混帳眼鏡就在這個時候，說出了一句簡短的話語替我們作總結：「他開始喪屍化了。」

我轉向佩特拉：「我們走了多遠？」

「欸？那……那個，我們走了一點九公里啊。」

快兩公里了。如果我繼續前進的話，是否就表示艾倫會繼續喪屍化？我們是否應該停止前進？實驗的結果已經顯然而見了吧？「我們現在回頭吧。」我提議後轉身，但埃爾文捉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

「不。我們繼續前進。」

「為什麼？」我問，瞥向他時眼睛瞬然與他那只剩下理智及分析力的藍眸撞上，可是任何一方也沒有迴避的打算，只是注視著停下了腳步的彼此。

然而，正當我以為只要不再前進，艾倫的情況就不會惡化時，我卻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利……利威爾隊先生，我想……我想現在已經不是糾纏於要前進還是回頭的時候了……」佩特拉乍然發出顫抖的聲音，這讓我們都感到不明所以，雙眼只是往螢光幕看去，洗手間內的艾倫跌在地上，低頭看著地板，動也不動。

接著，我們在彩色的螢幕裡看到了。

看到了他的身體，正在散發著一道紅色的光芒──

「吼！！！！！！！！！」

猛然傳來的咆哮讓我們掩住了耳朵，一股力量瞬然在背後爆發開來，伴隨強風沖擊一切，讓長廊上的火把在眨眼之間全部熄滅。我的夜視本能自動開啟，黑暗的環境裡我轉身望向後方，卻只看到宛如深淵般的黑暗。

艾倫？

耳邊傳來了奧盧歐等人詫異至極的說話聲，所有人對於現況都感到害怕，陷入無知的恐慌裡頭。而我只是轉向螢幕，注視著裡頭的艾倫，卻只見那片黑暗裡頭……

那個理應還有電燈照明的黑暗房間裡頭，如今只剩下一團紅色的光芒，正在慢慢地接近房門罷了。

「那……那個……」

我想那個是艾倫，但我嗅不到艾倫的味道。

「假如我再變成喪屍的話，我真的可以再一次恢復過來，回到你的身邊嗎？」

就像今早的情況般，再也嗅不到了──

「砰！！！！！！！！」

背後再次傳來巨響，但緊接著的是艾魯多及根塔的慘叫聲：

「嗚啊啊啊啊！！！」

聆聽著這些聲音，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一個懂得給予反應，至於我的腦袋裡只是充斥著艾倫身影，身體告訴我現在就應該捨棄一切，回到艾倫的身邊──

既然如此，我到底還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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