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劫【重編版】 - 八。寧谷

靖武二十七年十一月廿八

八。寧谷

精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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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北二百里，曰發鳩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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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北二百里，是一座名叫發鴆之山的山，山上多長柘木。其中有一隻鳥，身形就像一隻鳥，腦袋位置長著花紋，長著白色的鳥喙，鳥腳是赤色的，名為精衛，叫聲就是「精衛，精衛」的叫。是炎帝之女兒，名叫女娃，女娃一次去東海游泳，結果便在東海溺死了，再以沒有回來過，變成了精衛。她經常銜著西山之木頭或者石頭，想填塞住整個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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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北山經》

「跪下。」寧谷安坐在席，冷冷地說道。

寧谷對面的老人立即跪了下來，不斷叩首，神色惶恐：「四公子恕罪……」

不等老人多作解釋，寧谷便續道：「十日前魔民作亂，為何不立即上報消息？反倒是趙允琦先得知？」

老人見寧谷動怒，急急說道：「四公子，近日霧災頻繁，加上道路不通，才會令情報……」

寧谷卻一拍桌，怒道：「我不需要聽你的籍口！」

老人隨即噤言。

寧谷輕輕走前，把腳踩在老人低垂的頭上，慢條斯理的話道：「你說的任何東西，都不會成為你推塘的籍口。」

看著老人越發顫抖的身體，寧谷厭惡的再往腳上施力：「我關心的是，你沒有做到你該做的事，你視我們寧家的指令如無物……那我們寧家養著你們李家……豈不是一樁賠本買賣？」

老人聲音幾乎像要哭出來，只是不斷道：「四公子恕罪……四公子恕罪……」

寧谷哼了一聲，放開了腳，道：「我們寧家能讓你老人家子孫滿堂，就能讓你男充為奴，女充為妓，記住了，只此一次。」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老人頭不停的磕著，見地上血跡斑斑，寧谷也沒了再戲弄他的心思。

「滾吧。」寧谷轉過身看著窗外。

「四公子，老奴告退。」磕頭聲緩緩停止，老人小心離去。

老人關門後，寧谷往整個房間看了一眼，老舊的木床，穿孔的窗戶，倒也符合這個窮苦的村子了。

北地苦寒，自三百年前北戎在止寒關進關後，士人都紛紛南下逃到更溫暖更安全的南方，北地的情況似乎就沒有再好過來了。

三十年前靖武起事，北戎與當時的四皇子達成和議，任北戎進軍關內，以換取他們的經濟和軍事支援。於是，原本防線已經千瘡百孔的北際行府，如今卻好像成為了北戎的盤上之餮。

所幸，大商剛剛從靖武起事的皇室內亂中走了出來，北戎的首領——他們好像是稱為「白馬頭」——急病猝死，數名有力的「馬頭」在瞬間陷入了權力的爭鬥之中，圍繞著「白馬頭」之名的爭鬥，在二十多年後的現在仍未結束。

這本是收復失落四郡的大好時機，卻遭到南方襄陵士人的強烈反對。

他們認為，北境苦寒，且朝廷在起事後國力未復，北境應以東西分界，堅守在月河以東的土地，將月河以西的土地視為戰略拉扯的依據，待國力恢復，再一戰以定天下。

在皇帝的點頭同意之下，被視為棄子的北地人當然是感到了無比的憤怒，也難怪他們大部份人都對皇帝毫無敬意。

正當寧谷沉迷在思考中時，一陣敲門聲傳來，寧谷正想開門，憐昕便毫不客氣地打開門走了進來。

寧谷愣了愣，忍不住道：「反正你都要闖進來了，何必要敲門呢？」

憐昕聽了，卻道：「我給了你時間準備了。」

「小姐，那時間是夠我幹甚麼？」

「我哪知道？大概就把褲子提回來之類的吧？」

寧谷尷尬的笑了一聲，她肯定在說上次那件事。

「好了。」憐昕開過了玩笑，便一拍手道：「好了，開始工作吧，把貨物帶過來。」

寧谷心下一跳，忙道：「行。」他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圓瓶，從容地拔出瓶口，張口便把瓶中物事吞下，接著便開始打坐運氣。

寧谷身上開始現出道紋，顏色氣勢不一，身體上開始出現了一條條靈脈，連接著各個道紋。

「鑿脈境……」寧谷聽見了憐昕在他身旁這般說道，可他已經沒了回應的餘裕，便加強催動體內靈氣。

忽然，寧谷全身開始冒出了一陣黑霧，逐漸包圍著自己的身體，很快，自己的身體便被若隱若現的黑霧包裹著身體，整個人變得難以辨認。

「那，我去了。」化身黑霧的寧谷連聲音也大變，完全和平日不一樣。

憐昕隨意揮了揮手，催促他快去。

寧谷靜悄悄的走出了房間，走到看來已經關門的客棧樓下，坐在櫃台上的老闆就像是沒看見他一樣在和某個客人聊天，氣氛好像有點凝重，寧谷也只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出了門口，他往後一拐，走到了客棧後面的存放馬車處，又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馬匹，便走到了馬車旁，把手伸進書堆之中。

書堆幻象如湖起漣漪，但也沒有拒絕寧谷的探手，不消幾下功夫，一個足有一人大的麻布袋便從幻象之中拉了出來，寧谷很是隨意的把麻布袋扛在肩上，黑霧亦隨之包覆了麻布袋。

他一路回程，很是順利的回到了房間的門口，他一打開門，便看見了令人目眩神迷的景象。

憐昕不知何時便換了衣服，平時她身穿的白色兜帽長袍已然脫下，她正穿著一件黑色薄紗長裙，其玲瓏浮凸的身材被這件上擺只至肩間的長裙勾畫得更為誘人，大幅暴露著白玉的肌膚，雙手還戴著一對薄紗手套。

寧谷不自然的吞了口口水，她這樣子簡直能在一瞬之間喚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

寧谷大概用了一刻的時間從美色之中脫離出來，他提麻布袋往地上一丟，同時停止了運轉功法，黑霧亦隨之散去。

憐昕微笑著，巧笑嫣然。

寧谷只覺自己的呼吸比往日喘急許多，不禁說道：「昕姐，你…你做這事的時候，就一定得穿這衣服嗎？」

憐昕聽見後臉上露出了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說道：「我們行內是要穿的，這是規定，我也沒辦法。」

「還行內哩……」寧谷低聲道：「明明就幾個人，有個屁的行規……」

憐昕卻是沒理會他，只是抽起麻布袋，當中事物隨即跌落地上。

那是一個疑似是人類的生物。

那隻生物有著似人的四肢，比常人大上一個頭，遠處看去像是一個極為健壯的人類，全身卻長著黝黑枯竭的皮膚，牠的嘴巴長滿了長短不一的尖刺，整個嘴巴裂到臉頰位置，彰顯著牠不是人類的事實。

牠的雙眼很小，雙眼失去了生氣，呆呆地看著地板，整個身體被一條暗金色的繩子五花大綁地綑著，一動也不動。

憐昕嘆了一口氣，寧谷忽地會意到憐昕的意思，心下也是嘆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撐起了那隻生物的身子，將牠放在一張椅子上。

寧谷將牠放穩，然後看了一眼憐昕。

憐昕點了點頭。

寧谷握著那條繩子，再次運起氣來，低喝一聲：「解！」

沒有任何反應。

憐昕皺起眉頭，問道：「幹嘛？」

寧谷有些臉紅，方才剛剛用過魔霧入體，現在運氣速度變得有點慢……

寧谷再次催谷體內運氣，用力一指，再喝道：「解！」然後一拔，繩子瞬間解脫了開來。

在繩子脫離牠的身體的一瞬間，牠的身體一震，全身忽地開始湧現出跟剛才包覆寧谷身體一樣的黑霧，寧谷一看見這種情況，便急忙退後，然後往身後的憐昕看去。從

憐昕一抽長裙，一條白花花的大腿隨即出現在寧谷的視野之中，還不等寧谷定睛一望，一柄匕首已經從裙子中的暗格拔出。

憐昕的眼睛瞬間紫氣凝現，道紋【靈視】一現。

憐昕的手腕上浮現出暗紫色的不知名道紋，如同藤蔓一般纏繞在她的手臂上。

她的表情以往常常帶著笑容，但如今卻表情全無，握著匕首，看著總讓人不寒而悚。她靜靜地看著被黑霧籠罩的怪物，只見怪物緩緩醒轉，那細小的眼睛並無眼白，嘴巴猛地張開，與長短不一的尖刺一同猙獰地往憐昕吼叫著。

憐昕表情不驚不憂，只是趁著怪物似乎還沒有恢復行動能力，拿著匕首猛地在在牠的右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怪物隨即在傷口中湧出了墨黑色的血液。

寧谷清楚得很，憐昕肯定已做好了隔音的手段，他拿著剛才綑著怪物的繩子，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正想輕呷一口。

憐昕頭也不回，便道：「別碰，剛才我自己喝了一口，自己拿別的杯。」

寧谷心下驚了一驚，連忙拿起旁邊的杯。

怪物就像是想站起來卻又無力站起來一，牠繼續低吼掙扎著，在怪物身上游蕩的黑霧彷彿是擁有意識一般，緩緩地向傷口湧去。

憐昕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趁著黑霧擁向傷口時，再在另一邊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墨黑色的鮮血自傷口之中湧出，鮮血畫出了一條詭麗的黑色痕跡，在半空中如龍舞動。

黑霧一陣攪動，瞬間一分為二，向著兩邊的傷口湧去。

但這意味著，其他位置的黑霧更為薄弱，更甚至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保護。

匕首隨即再一次刺出。

一刀又一刀。

在怪物略帶痛苦的嚎叫聲下，憐昕在怪物的身體上劃出了約九、十條血痕。

怪物也好像被這傷勢影響了，腳步虛浮，搖搖晃晃，似要跌倒，此時牠想要反擊卻是極難。

寧谷很悠閒地喝了口茶，眨了眨眼，瞳孔的位置忽地出現了道紋，他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

「幫我入一瓶。」

憐昕白了他一眼，素手翻飛間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九瓶小瓷瓶。

寧谷暗自皺了皺眉頭，他作為一名習練弓射之道的武者，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取得了『觀秋毫』這道紋，可是在道紋的輔助下，寧谷還是無法看穿憐昕掏出瓷瓶的手法。

憐昕似乎沒有發現寧谷的小動作，只見她一手持匕首，趁怪物不能動彈之際，另一手極為輕柔地拿起一瓶小瓶子。

「護我持物。」

此乃【咒令】。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如煉氣者的戰鬥方式，總是如繁花雜錦，且隨時代更替而推陳出新，可萬變不離其宗，在煉氣者的戰鬥之中，術法永遠是最重要的一環，上古時代，有山海異獸縱橫於天地之間，有的可瞬間移山填海，有的可喚來洪洪聖火，使百里以內寸草不生，為了與這些異獸抗衡，人族先賢費千辛萬苦研究而出的秘密武器，便是術法。

術法有千萬種，有的可操控江河之力，有的能呼風喚雨，有的能設立幻象，正如憐昕所掌握的幻象術法，便是以咒令的型式發動，術法的發動可以有很多種，例如有以自身家族血脈發動的【血令】、依靠法陣發動的【陣令】、甚至有依靠軍隊發動的【軍令】。

而憐昕所用者，便是以法咒或者聲音發動的【咒令】

憐昕輕吟一句，只見憐昕手中的匕首和小瓶子忽然發出了一絲潔白明光。

然後她拿著小瓶子，緩緩湊近了那黑霧聚集的一個傷口——

黑霧一感知到憐昕的右手接近，渾然一震，立即向右手撲了過去！

憐昕卻不驚不懼，拿著小瓶子的左手疾地加速，猛地用瓶子擋住了黑霧的一刺。只見原本高速刺向憐昕的黑霧在小瓶子的擋格前竟稍有凝滯，就像是被剋制一般。

黑霧見一刺失敗，只是一瞬、便是從另一方向再行一刺！

憐昕不慌不忙，又是用瓶子一格。

如此幾個來回，黑霧似力有不逮，速度稍緩，瞬間被憐昕抓著空隙，小瓶子一推一拉，竟將整個傷口上的黑霧都裝了進瓶子之中，憐昕眼疾手快，便喝道：「封！」

只見瓷瓶潔白的瓶身上出現了和憐昕道紋相似的荊棘紋路，魔霧隨即困在瓶內，憐昕又取了紅布封口。

「一瓶。」

憐昕的精神似乎已進入強度集中的狀態，她只是面無表情地拿著另一個瓷瓶，再將魔霧封在裡面，一瓶接著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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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霧者，這便是憐昕在寧家的真正職位。

在冬季，北際行府各地總會出現一些紫色的濃霧，這些紫色濃霧被稱為『魔霧』，多出現在森林，幽谷之間，在魔霧瀰漫之地，煉氣者的氣息流轉會逐漸變得緩慢，長久停留者更可能會出現奇脈堵塞的情況，從此道途斷絕。

在黑鴉郡，以前有一座很是繁華的城市，可因為連續幾個冬天都出現了魔霧，最後人去樓空，才使如今的鴉潭城成了黑鴉郡的郡府。

儘管有很多北地官員曾試圖徹底根治北際行府的魔霧問題，可一直找不到根治這問題的辦法。

圍繞著魔霧的傳說不多，但已經足夠人們對魔霧退避三舍了，然而只有一個家族，不斷地追求著魔霧。

寧安寧氏。

不但以寧安書齋控制著北際行府的書籍進出，更是作為「西北七士」的成員之一，是當之無愧的地方士族。

而寧安書齋的背後，則是作為刺探情報並進行情報買賣的密探組織【無名者】。

實力強大的寧安寧氏，其發跡亦不過是六七十年前的事，在約八十年前，工部一名小官員因得罪了當時的尚書，遭辭退的他回到家鄉，在當時的杜安城衙門任吏維生。

就在機緣巧合之下，這個名叫寧單安的讀書人便獲得了今後寧家作為立身之本的功法——

【五臟轉魔大法】。

簡而言之，便是籍由將魔霧納入體內，修煉者可短暫獲得『將靈力命格轉換成魔霧』、『籍魔霧對身體進行強化』和操控魔霧的能力。

在修煉早期，修煉該項功法就需要不斷吸納一定程度的魔霧，使身體五臟產生對魔霧的抗性。

修成之後，只要想使用功法，就要吸入少量魔霧，隨即隱藏身影的效果，類似於剛才寧谷神不知鬼不覺將貨物運回房間的效果，除了隱匿方面的能力外，更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近身接觸到的敵人。

正因如此，對於這一個需要消耗大量魔霧的家族而言，魔霧的供應便成為了他們最為重要的課題。

因此，寧家之中最為重要且秘密的職位：「採霧者」，誕生了。

每到魔霧肆虐的冬天，寧家的採霧者就會出動，在北際行府各處秘密採集魔霧。

然而，採霧者的魔霧採集量依舊沒有辦法足夠供應所有寧家的族人需要。

而造成這狀況的原因，有三個。

第一，寧家使用魔霧修煉的方式仍不為中洲世俗所容，正因如此，寧家必須低調行事，否則禍害無窮，就連採霧者都是以出外散賣書籍為籍口來採集魔霧。

第二，就是魔霧出現的位置和數量皆不定，而且持續的時間不定，可能等到採霧者來到魔霧出現的位置時早就晚了。

第三，在十多年前真神教之亂結束後，魔霧出現的機率便開始逐步減少。

正因如此，寧家般便採用了「精英制」，只有具有一定天賦才能，又或者是主家的人，才可修煉『五臟轉魔大法』，而想繼續修煉『五臟轉魔大法』，天賦又不夠好的分家成員，就只能選擇擔任採霧者，那樣採回來的魔霧則有三成可以收歸己有。

值得一提的是，有些既沒有天賦，又不能成為採霧者的寧家子弟，將希望放在官場之道上，竟也走得有聲有色。

原本，寧家在五年前仍算是勢弱，但直到一件事的發生，使一切都得以改變。

原因就在憐昕和寧谷眼前的生物上。

魔民，寓意為魔之子民。

魔民構造和人類相似，以人類為食，雖是缺乏知性，可擁有著超乎常人的身體強度和肉體力量，更為恐怖的是，魔民具有操控或產出魔霧的能力。

在十多年前，在黑鴉郡爆發了一場叛亂。

叛亂者自號「真神教主」，帶著十萬教眾以「天下無道，唯我真神」為口號起兵叛亂，席捲北際行府十餘郡。

他們驅使著魔霧和以魔霧聚合而生的魔民，兵鋒曾至姬昌江一帶，可最後還是給官軍消滅。

自真神教遭滅後，魔霧便開始出現逐步衰弱的情況，出現次數大幅減少，可五年前真神教又再次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

有趣的是，魔霧現象卻在差不多時間再次頻密起來。

但可怕的是，真神教操控魔霧和魔民的手法，卻和『五臟轉魔大法』極為相似。

這無疑引起了寧家家中各人的討論。

這使得家中「煉氣派」和「官場派」的矛盾更為尖銳。

他們心下清楚，若『五臟轉魔大法』的秘密公諸於世，等待著寧家恐怕便是滅頂之災。

「裡通邪教」這罪名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不論是江湖還是朝廷都不可能放過他們。

可是不論是無名者的訓練，還是煉氣者的培養，幾乎都跟「五臟轉魔大法」脫不開關係。

在煉氣派和官場派的爭鬥越來越激烈的情況下，一名穿著黑色長裙的老女人悄地走入了寧府。

從此兩方的爭駁立即遭到了停止，並將寧家拉入更深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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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成了。」

當寧谷還沉浸在回想時，憐昕的一句話把寧谷的思緒給帶了回來。

「做完了嗎？」

「你肯過來用繩子重新把他綑了嗎？」

寧谷嚇了一跳，只見魔霧又再一次在那隻魔民身上若有若無地飄了出來，他連忙拿起之前那條用來綁著魔民的繩子，三步併作兩步，身手很是純熟地用全身的力量將魔民壓倒在地上。

寧谷只覺在魔民身上正產生一股巨力正在不斷抵抗自己，寧谷心中默默對魔民的力量感到驚訝，只得運氣往下一沉，竭力壓制魔民的行動。

寧谷心道：虛弱了這麼多天剛開封還是能使用這麼大的力量，那全盛時期豈不嚇死人了？

魔民甫一接觸到縛魔繩，渾身一震，便不再行動，圍繞著身體的魔霧亦隨即散去。

他俐落地提著繩子，再一次把魔民給綁了起來，打了好幾個結。

這幾年魔民作亂的範圍不斷在擴大，永京中央把很久以前在用的部份低階法寶【縛魔繩】撥給北際守護行府，沒想到還真的挺有用，只要魔民被縛魔繩所束綁，不止魔霧，連動作也停止了。

如此一來，才令魔民真正的能成為一種可捕捉，可被移動的物資，就算解開了繩子，魔民也有大約十分鐘處於無法靈活運用體內魔霧的狀態，也使「從魔民身上採集魔霧」成為可能。

正因如此，寧家秘密收購了大約五條的縛魔繩，而其中一條正在寧谷和憐昕手上。

憐昕和寧谷實際上的任務，就是運送這「貨物」到月河鎮，而一路上仍需要採集魔霧。

當寧谷準備綁上最後一個結時，忽然一聲敲門聲從門的位置傳來。

兩人的動作瞬間停止。

「……誰？」寧谷壓低聲音問。

「我怎麼知道？」憐昕同樣也壓低了聲音，順便給了他個白眼。

此時，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

「寧家下屬，無名者成員，河木，前來探查情況。」

憐昕抬眉，恍然大悟：「……是他啊？」

「你認識他？」寧谷見了，問道。

「剛剛之前看見了這乞丐，我給了他我們寧家的金幣，於是他便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我們的人？」寧谷奇道。

憐昕嘆了口氣，看著寧谷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憐憫，說道：「四少爺，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過你蠢鈍如此。在北際行府之中，十個游丐，有三個會和凜風馮氏控制的【探風針】交情不錯，有三個會和古城江家控制的諜報組織有聯繫，另外還有三個會是我們無名者的眼線，剩下的一個才會是真正的乞丐，不過他要麼很快就消失在某個黑暗的小巷之中，要麼選邊站。」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無名者的眼線？」

憐昕只是微笑：「山人自有妙計。」

寧谷給了她一個白眼，不置可否。

憐昕隨手拿起麻布袋披住魔民被綁著的身體，然後手隨意地一揮，一個幻象就在魔民身上生成，從可視的空間中消失。

「開門吧。」憐昕淡淡道。

這一章忘了設定預約發文，晚了一點，非常抱歉！

您的每一個喜歡和留言，都會成為我繼續創作的動力。

（雖然本章無圖但還是要Tag的）繪師：@prod.ki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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