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之惡魔 - 第四章：告白

小寧到達與陳守仁教練約會的餐廳，比預定時間提早了大約半小時。

她入座後，先點了一瓶紅酒，打算先喝一杯，讓自己壯一壯膽。

「教練，你喜歡甚麼類型的女性？」

「教練，我是否很令人討厭呢？」

「教練，你能接受我嗎？」

小寧心中想了千次百次，到底應該怎樣跟教練表白，但總是找不到能好好表達自己心意的說話。

這時候，陳守仁教練到了。

「小寧，很早到了啊？」

「不，只是比你早少許吧。」

陳守仁坐下後，見小寧已在喝紅酒，便自行斟了一杯，又替小寧添滿了酒。

「小寧，恭喜妳成為香港跳高紀錄保持者！乾杯！」

「乾杯！」

兩人碰杯，小寧把酒一飲而盡。

「啊！想不到妳原來如此好酒量。」陳守仁又替小寧添酒。

「不是啦，只是有點高興，所以才喝多一點。」

「對，辛苦鍛鍊後得到了成果，的確值得高興。」陳守仁說：「有些人，明明已經很努力了，但總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報。」

「這就是命運吧？」小寧淡淡的說：「原本想得到的，卻偏偏因為膽小、不敢挑戰，結果就眼白白讓機會流走了。」

「對啊！我看見不少運動員，明明有很好的天賦，又很努力，但在正式比賽時總是怯場，發揮不到應有的水準，錯失了爭標機會。」

「教練，其實我在正式比賽時也會怯場的啊！」

「真的嗎？」

「真的，不過我會不斷跟自己說：『我不想有遺憾！』我不想比賽過後才怪責自己，怎麼剛才不好好把握機會？所以在正式比賽時，總會強逼自己去面對。」

「妳做得很好啊！」

「但在生活上的其他地方，我仍然是一個膽小鬼，因為沒有逼切性，所以一直都不會主動去處理事情。」

「我明白，就像我家大門的鎖壞了，我會立即找人來修理，但若是睡房的門鎖壞了，就會懶着去做，因為沒有逼切性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啦，不過我想說的是感情問題啊！」

「噢，沒問題，我不單可以做妳的教練，就是感情上的困難，我也可以幫妳分憂啊！」

「哈哈，教練，先謝謝你了。」

小寧又喝了一大啖酒，在酒精的影響下，她的兩頰已變得紅粉緋緋，變成一個羞澀的少女。

「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做教練，改叫你的名字？」

「啊？」

「你可以叫我小寧，但我卻不能叫你的名字，實在是不公平！」

「我是妳的教練，又是妳的長輩，妳當然是這樣稱呼我吧？」

「我不理，以後在練習時我仍然會叫你做教練，但其他場合我要叫你做守仁！」

「這樣不太好吧？」

「好嘛！就當作是我今次奪冠的獎勵，好嗎？」

「可是……」

「就這樣決定好了！」小寧不讓陳守仁考慮，擅自決定了。「來，守仁，快點餐吧，我有點肚餓了。」

「好吧，真拿沒妳辦法。」

「太好了！」

用餐過後，二人已合共喝了數瓶紅酒和白酒。

「守仁，」小寧半帶醉意地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為甚麼這樣問？」陳守仁也略帶醉意，半開玩笑地說：「難道妳喜歡我嗎？」

「沒錯啊！我就是喜歡你！」小寧借醉行兇，決定放膽表白。

「哈哈哈，妳醉了。」

「我沒醉！我很久之前已經喜歡你了！」

「別拿我來開玩笑了……」

小寧突然從座位站起來，走到陳守仁身邊。

陳守仁被她的行動嚇了一跳，抬頭看見的是一個雙頰泛紅，而又帶着堅定眼神的小寧。

小寧對着陳守仁，一吻下去。

「？！」

「這就是我的證明！」

小寧說罷，便返回座位坐下。

「妳……妳是認真的嗎？」陳守仁說。

「只是我單方地喜歡你，你不喜歡的話，我會自行消失。」

「不、不是，我不是不喜歡妳，只是太突然了。」

「那麼，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小寧，我其實也很喜歡妳的。」陳守仁說：「不過，我其實已經有女朋友的了。」

「甚麼？為何我從來沒見過？平日也沒有聽你提起過？」

「我在工作時甚少會提起私人事。」

「我知道了……我不會令你為難。」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守仁伸手拉着小寧的手，令小寧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然後他說：「我雖然有女朋友，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抽時間跟妳一起的啊！」

「即是說，讓我做你的第二女友？」

「對，如果妳不介意的話。」

「那麼，你原本的女朋友，要瞞着她嗎？」

「不用瞞着她啊！我跟她說便好了，她若不答應的話，我也沒辦法。」

「真的可以嗎？」

「我又未結婚，大家自由戀愛，合不來的話，就分開好了。」

小寧心目中的戀愛是一男一女，彼此互相扶持，而且只愛對方一個。她想不到，原來在成人的世界裡，還有這種極度自由的戀愛觀。

「一個人真的可以同時愛兩個人的嗎？」小寧這樣問自己，而她的心中，其實早已有答案，就是：「不行！」

可是，小寧說不出「不行！」，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這是能與陳守仁一起的最後機會了。

「我明白了，我不會介意的，就讓我們在一起吧！」小寧說。

「好了！這樣就好了。」陳守仁說：「我先去打個電話，稍後再與妳去逛街。」

陳守仁要離桌打電話，明顯就是不想讓小寧聽到對話內容。也許，電話的另一方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小寧的心突然感到一絲痛楚，這是因為她妒忌？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所愛的人要同人分享？

小寧把酒斟滿酒杯，再一飲而盡。

她需要酒精來為自己壯膽，還是麻醉自己呢？她已經弄不清楚狀況，就是連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一刻，自己終於能和陳守仁在一起了。

然後，陳守仁回來了，他對小寧說：

「對不起，要妳等。接着妳想到甚麼地方？」

「我沒有想過啊，只是不想現在就回家。」

「那麼，跟我來，我帶妳去一個好地方！」5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tRBUuQ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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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離開餐廳，走到街上，卻遇上了吳美蘭。

「咦？你們……」吳美蘭驚訝地說。

「對……美蘭，就如妳所見……我和守仁一起了。」小寧說。

「守仁？你們是甚麼時候開始的？」

「是剛剛開始的，對不起美蘭，一直沒告訴妳。」

「不，妳沒有對不起我。」美蘭搖着頭說：「妳對不起的是沈志輝！」

「我為甚麼會對不起他？」帶醉的小寧有點生氣地說：「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他雖然不是妳的男朋友，但是他對你卻是一往情深！」美蘭自知沒有道理，但也堅持說下去：「好歹妳也應該跟他說清楚吧？」

「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小寧說：「而且這是我的事，跟妳沒有關係！」

「跟我沒關係？」美蘭大受打擊：「對，跟我沒關係……反正我又不是妳的甚麼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打緊，我以後都不會干涉妳的事了，」美蘭看似忍着淚水說：「就這樣吧！再見！」

她說完便拂袖而去。

「她這就走了，真的沒問題嗎？」陳守仁說。

「沒問題。」

小寧心裡難過，但她也不打算追回美蘭，向她解釋。或許，自己與美蘭關係破裂，反而會有助美蘭與志輝更順利發展關係，毋須再顧慮自己的存在。

「那麼，我們走吧。」

陳守仁拖着小寧的手，向前繼續走，走了不到五分鐘，便到了一家小型酒店的門外。

「到了。」

「這裡是……時鐘酒店？」

「對呀，既然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幹這回事是理所當然的吧！」

「只是……我們的發展會不會快了點？」

「又是妳說喜歡我的啊？難道只是說說就算？」

「不，不是的，我很喜歡你。」

「既然妳喜歡我，我又喜歡妳，那不就成了嗎？」

「可是……」

「別一直站在這裡，很礙眼的，快進去吧！」

在陳守仁的推動下，小寧生平首次步入了時鐘酒店的房間。

「我先去洗個澡，妳在這裡等一會。」陳守仁說。

小寧的內心其實十分緊張，她不斷對自己說：「沒問題的。」但卻又感到十分不安。

她把自己的手提電話轉為靜音模式，同時，陳守仁放在桌上的手提電話剛巧震動起來，應該是有人傳訊息給他。

好奇之下，小寧便拿起電話來看。

雖然電話處於鎖屏狀態，但畫面上仍會顯示出短訊的簡要內容，而且訊息還不斷跳出來。

大友@一起玩：仁哥，你太走運了

小強@一起玩：今次是運動員嗎？

大友@一起玩：上次好像是咖啡店職員

小強@一起玩：記着去我們的鐵竇，不易被人發現

大友@一起玩：放心吧，仁哥一向小心

小強@一起玩：被仁哥的太太發現就慘了

大友@一起玩：我們夾好口供，每次都沒事

小強@一起玩：對，仁哥你放心玩吧

「……」

小寧撇下了仍在洗澡的陳守仁，獨個兒跑到街道上。

淚流滿臉的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是好，只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行。

一直暗戀的對象，只是視她為一個性玩伴，根本就沒有喜歡過自己。而且還要把妻子說成是女朋友，企圖一直瞞騙她。

她的夢想破滅了。

「我到底是為了甚麼？」小寧心裡想着：「為甚麼我臨死之前，還要受到這種傷害？」

她一邊哭着，一邊走着。

她已按奈不住哭聲，身邊的途人都察覺到她，只是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慰問，或是遞上一張紙巾。

小寧哭着說，這個時候，她想起了沈志輝。

因為每次她遇到困難，志輝都會第一時間來幫助她、安慰她。

只是，志輝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或許，他現在跟美蘭在一起吧？」

小寧的心裡想着，只是希望美蘭和志輝能好好相處，反正，自己是沒有將來的了。

「小寧，妳沒事嗎？」

忽然間，志輝出現在小寧眼前。

「對不起，志輝……」

可是，志輝在一瞬間就消失了，那只是小寧眼前錯亂的影像……

真正的沈志輝，始終沒有在她面前出現。

小寧就這樣一個人，在街上迎接她最後的一個生日。5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Rs9MgOs5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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