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晶卡勒爾 (首也瑪) - 海女的怒濤 (一)

里奧先是感到如置身於水中的漂浮感。

雖然沒有把景物看清的本事，反正昏暗的海底裡也沒差別，但里奧的心力氣息仍能感受到由自然製造出來的環境，以及四周擁有心晶的生物族群的動態。若然真要去界定他的感應能達至哪個程度，他會說極其量也只能微細到指頭般大小的族群，再細小下去他也真無能為力。

接著，他的心力氣息依附在一條手掌大的小魚身上。

這是首也瑪傳統狩獵模式中較常用的。其中的目的就是利用另一個心力氣息掩護，以更加地接近目標獵物。而高階的獵人，更能透過心力連結而控制住這些小生物的軌道，當然這也是自我意識越小的生物就越容易控制。

故此，他至可以讓小魚兒向著船的左後方游去。

小魚兒依照里奧的意思游到去的時候，卻出人意表的抵死反抗不願再游前半分。

是小魚兒的本能反應，牠知道前面正在彈著危險的奏鳴曲。

里奧衷心讚賞自己挑選的這條小魚兒夠機警，卻因為他拗不過小魚兒的堅持，唯有停留在牠可以接受的距離觀察。

又逆向、又旋轉的水流？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水流向…

然後，他察覺到一個應該是屬於中型魚大的心力氣息心神恍惚的晃到那裡。

牠…牠在幹嗎？

里奧訝異於連自己這副模樣也感覺得到的危險，反之牠竟然還傻傻的直直游過去？

正當他想著如何能拉走那條中型魚之際，一陣不正常的水流突然急速流動得仿若水炮一樣，一舉命中那條中型魚，將其血肉之軀瞬間撞個稀巴爛。

親眼目睹慘劇的小魚兒嚇得慌忙扭頭衝回船底，再奮力斷開與里奧的連結，匆匆離開事發現場。

「哎！」被強行斷開連結的里奧，心晶傳來一陣紋痛。

「怎麼了？怎麼了？」賽門心急的追問。「沒事吧你？」

「那條死魚，敢這樣扔我？別讓我再遇到你。」

「大海茫茫，你該是沒機會再遇到牠的了。」賽門踢了他一腳催促說：「喂，那到底是什麼鬼？」

里奧正一正色，頓感萬種煩事湧上心頭，嘆道：「是液靈！」

「液靈？你確定？」

「除了液靈，我想不到其他能導致這種水流向的可能。」

里奧於是述說了那條中型魚的遇害經過。

「把一條魚撞至粉碎？你沒誇張？」賽門不由得感到背後一陣發麻。

里奧沒好氣的反問道：「你要不要抓那條目擊證魚上來問問看？」

「倒不用，之不過在這片海地有液靈的話確實荒唐了些嘛！」

「對呀！你不是說液靈絕少離開洛胡邊海地的嗎？」

「沒錯呀！因為這遍海地的水溫太高，會令牠們戰力下降，除非是跟著飼主來，否則按我們船的這個位置應該連野生液靈都不會游過來才對。」

「那照剛才的情況看…牠們似是戰力下降了嗎？」里奧緊張起來，「如果牠們撞的是我們的船，會怎樣？」

「搞不好會沉。」

船會沉？這怎麼行？他們還在海中心呢！

里奧煩得抓頭，不一會兒就頂著那變成鳥窩一樣的頭髮問：「用當年救加汶的老方法不行嗎？」

賽門搖頭否決，「我說過液靈只會跟隨飼主而行動，野生液靈更只會遇敵抗敵，記得當時海女殿下遭受攻擊是因為誤碰那團野生液靈，再加上野生的戰力也有限，我們至有機會轉移牠的攻擊目標趁機把殿下拉上來。」他換口氣，續說：「而你認為我們如何能同時讓好幾團液靈轉移注意力，再把這麼大體積的船駛離牠們的攻擊範圍？」

「那你有更有效的方法嗎？」

賽門深深的看了里奧一眼，「那冒很大風險。」

「說來聽聽。」

「一，找出飼主，再把飼主擊倒，使牠們無所適從的停下來。」

「你意思是牠們有飼主？」

「野生的不會無緣無故的跟著固定的目標。」

「這海面放眼望去哪有其他船？飼主會在哪？」

「除非那飼主強大到可以遠距離操控，不然他也可以藏在我們檢測不到的海底…」賽門偏頭，揮之不去的直覺令他以懷疑的語氣說著：「或就隱藏在我們船上？」

里奧反射性的直指賽門，「這船上的人裡面，只有你有養液靈的經驗。」

「你看我會無聊到養幾團液靈來盯著我自己的船嗎？又不是保鑣。」

「是沒這麼無聊。」里奧尷尬的笑笑，再問：「看來找飼主這個方法不可行，那其他方法呢？」

「我本來正要說下去。」賽門說：「第二個方法，就是直接擊中液靈的心晶，讓牠們在短時間內出現麻痺狀態，喪失活動能力，我們再趁機離開。」

「擊…擊中牠們的心晶？」里奧覺得這方法可說是匪夷所思，「你曾說過牠們的心晶是流動性的，沒有固定位置的。」

賽門點頭，「而且這還不保證牠們隨後會否重新追上來，所以想要一勞永逸的話，就是一舉擊碎液靈的心晶，令牠們變回一攤水。」

「喔？」

「液靈其實是從水生晶系在呼吸時因心力漏出而衍生出來的晶系。簡單來說，牠們是意外獲得到心力繼而進化成擁有心晶的一團水。」

「意思是沒了心晶的液靈，就不過等於普通的水？」

賽門點頭。

「等於要殺了牠們？」

賽門斜視著好友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惜生命？」

「不想濫殺無辜而已。」

「無辜？當牠們真撞上我們的船，你仍認為牠們是無辜的嗎？」

「牠們也只是受飼主擺佈而已，就像我在用分心力一樣。」

「雖然沒錯，但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那飼主現下身在何方嘛！」賽門勸說：「不要顧慮太多，我們只能把目標放在能見到的液靈身上。」

「除此以外呢？沒別的嗎？」

賽門想了想，說：「也有，你還可以選擇向外求救、棄船逃命，或者期望牠們只乖乖的跟著而沒有進一步行動。」

里奧呆上半秒後問：「你是來搞笑的？」

「我是說真的，如果…」

可是，賽門的話未有說完，光幕卻突然響起使人心神不寧的「咇咇！」聲。

船長室內的兩人均眉頭緊鎖，並動作一致的立即衝到光幕前探看個究竟。

數團懷著攻擊氣息的液靈正朝著船身高速前進，甚至已然進入了防護範圍，因此令警報大響。

兩人深感不妙。

「咇咇！咇咇！咇咇！」

隨著攻擊的氣息越漸接近，警報聲也響得更快更急。

「我去看看，你把船加速。」里奧說著，人就要奪門而去。

賽門朝里奧消失的背影大聲叮囑道：「小心。」

門後傳來了里奧的應聲。

海面，正因液靈的衝刺而波濤洶湧著。

船，因而在劇烈搖晃著。

的走道上走向末端時，聽到安托尼特慌張的叫喊聲：「蒂姐！蒂姐呀！」

蒂？蒂怎麼了？

心繫於駱蒂的安危，里奧咬一咬牙，盡全力跑了過去。

只見加汶四平八穩的立在船尾的甲板上，長髮飄逸，目光凜冽，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她釘在耳珠上的晶石耳環在日光之下依然見到它閃爍著綠色的光芒。

她平攤的手掌心，有個綠色的光暈，光暈裡懸浮著的是失去意識的駱蒂。

里奧悲憤地大喊：「加汶！妳把蒂怎麼了？」

加汶見里奧擔憂的一張臉完全拴在那個安亞特女人身上，她既嫉妒又不屑的說：「這個安亞特女人有什麼好？我以為她有多大本事，誰知不費吹灰之力就暈了。」

「放了她！聽到沒？」里奧以命令的語氣說。

「偏不。」加汶厲眼一瞥，再勾起個冷意的嘴角說：「早知如此，我剛才應該直接把她殺掉算了省事。」

里奧為眼前陌生的加汶而感到心寒。

這時，他的視線落在停在船尾外面的滾滾浪波，駭然明瞭，「這些液靈難道是妳的？」

加汶施即得意洋洋的笑說：「想不到我會養液靈吧？那你猜到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話畢，她高舉手，包著駱蒂的光暈也跟著向上昇。

「不要！」明白準沒好事的里奧慌忙大叫，「妳想怎樣？告訴我，妳要怎樣才肯把蒂放了？」

加汶沒回答他。

只見她小手一揮，劃了個半圓弧度，便把駱蒂像垃圾般朝海面扔了出去。

「蒂！」里奧見狀，亦毫不猶豫的衝前。

眼見駱蒂正要墮著液靈的漩渦當中，里奧心急如焚。

倏地，一個如風的身影趕在他之前抱住了駱蒂。

里奧定一定神，發現那竟是安托尼特，然後便是眼睜睜的看著二人的身影被怒濤掩去。

「蒂！安托尼特。」他惶恐的大叫。

悲憤交織的里奧回頭，見加汶正皺著表示疼痛的臉蛋，一手按住肩膀，一手拿著支藍色的晶針。

原來安托尼特在撲向駱蒂前，已先對加汶射出晶針。

「這可惡的安托尼特，我竟然沒發現他一直躲在那。」加汶生氣的把晶針扔到一旁。

里奧的十指，在人神交戰底下而收緊得泛白。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晶針有毒的這件事，好心提醒一下她？

「加汶…」里奧忍住內心矛盾的折騰，以嘶啞的嗓子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加汶提著猙獰得嚇人的面目，說：「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你心知肚明自己昨晚在她房間裡都幹了些什麼，這還不夠我把她千刀萬剮嗎？」

里奧聽罷只感到莫名其妙，「我與蒂的事，現在是關妳什麼事？」

「無論如何，你就是不肯要我，對不對？」

「我記得已清楚明白的告訴妳，我一直把妳當妹妹看。」

「夠了！」加汶煩躁的一喝，牙癢癢得下顎繃緊，眼內再迸發出決意的目光，「那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要得到。」

話完，她耳珠上的晶石耳環，發出了強烈得刺眼的綠色光芒。

"隆隆灑灑！"。液靈造成的水龍捲正在加汶身後蓄勢待發。

幸而船身有晶力防護牆保護，雖沒有即時破損，但海水仍大把大把的像海嘯一樣的湧上甲板。

里奧站不住腳，他吃力地抓緊攔杆，朝加汶喊道：「停手！船會沉的！」

加汶冷漠的說：「就由它沉。」

她轉身一躍，安穩的坐上了一團液靈，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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