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者 - 第十三章《拉鋸》

刺眼的光芒讓人睜不開雙眼，微風輕柔的吹拂在臉上。5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VKuAFW3E

周圍的清新空氣讓人明白。

「出來了。」鬆了口氣，勉強睜開眼。

映入眼中的是蔚藍的天空以及刺眼的陽光。

身下躺的是柔軟的碧綠色草地，光是躺著，睡意一擁而上。

「唰。」抗拒了睡意，他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嗡嗡嗡。」手機的震動聲大的清晰。

壓下通話鍵的瞬間，高分貝的嗓音流了出來，不用靠近，就能聽清楚。

「喂！蓓可有在你旁邊嗎？」他的聲音頗大，又帶了分急促。

聞言，他環顧了四周。

周圍空蕩蕩的，沒有屬於「她」的身影。

一個想法用力的撞入腦中。

「喂？雷德，有在聽？」齊斌的聲音再次傳出來。

「在…她不在這，發生什麼事？」

「沒有嗎？真的？我才要問你發生什麼事，她的位置點不見了，耳機問話、手機也沒有回應…」這句話重重的砸下。

雷德開始感到焦躁，不停的回想剛才的情形。

她叫自己走前面，她隨後跟上。

他也沒想太多，就往出口走去。

然後，就躺在外頭的草地上了。

「我再進去一次。」他回答，因為現在做什麼也於事無補。

「不行。」電話那頭淡淡的吐了一句。

「出入口都被封鎖了。公司這邊的主控制台也被鎖定…妮娜叫你先回來這。她已經去找上級求助了。」齊斌的聲音顯得低沉。

「…知道了」雷德掛掉電話，用力的用手重捶一旁的綠樹。

眾多葉片落下。

這之中，夾雜著一條髮帶。

「…」將它撿起後。

他發現…

他認得這條髮帶…

「找到你了，小、紅、帽。」這句話又重複了一次。

她試著想回頭，證明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但，那抓住她的力道大的讓她轉不過去。

「給我蓋個章吧？我已經要集滿１０個了。」那聲音雖然甜美，但卻讓人不寒而慄。

一股未知的恐懼感就像蛇一般緊緊攀上了蓓可的後背。

「怎麼了？不幫我啊？」那股力道更加加重。

她試著甩開，但是根本使不上力來。

彷彿身上力道被身後的手給吸乾一般。

「啊，我都忘了，你這樣都不能動呢。」那雙手的主人冷笑，笑得令人寒毛直豎。

「嘛。別這麼害怕，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我是誰？」

不可能、不可能…

蓓可的腦中一片混亂，思緒全被打散。

冷汗不停的從臉頰上滑過。

耳朵旁的「嗡嗡」聲，讓她完全無法思考。

「怎麼不回答？有這麼困難？」身後的聲音顯得不耐煩。

「…」蓓可想回答，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的話有這麼難回答嗎？妳不是很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再問一次！我、是、誰！」後方一陣怒吼聲，震的蓓可的身子劇烈的搖晃。

她的腦中突然回放起方才在監視錄像中看到的畫面。

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的墜樓。

這畫面如跳針一般不停的重複、重複、再重複…

她依稀看見，那身影露出了極其恐懼而猙獰的臉，以及不停掙扎的雙手。

但那也只有一瞬間。

重力加速度，這個玩意也不是鬧著玩的。

從那高度墜下，不是死亡，就是全身重傷。

但現在的重點，則是…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

「你是、薩伊…」蓓可的嘴唇微微發顫，叫出了她的名字。

「入侵者，是那女的，對吧。」雷德快步走向齊斌。

「是。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為什麼知道？她的手法可說是做得天衣無縫。」齊斌拿起桌上的照片遞給他。

照片上的她笑得挺燦爛，一般看到這張照片多半會怦然心動。

但雷德的重點不在那。

他的目光、駐足在她頭髮上的髮帶。

「髮帶，卡在樹上。還有一定是她。」他將手中的物品比對了一會，確認無誤，緩緩開口。

「蛤？」對於雷德沒頭沒尾的話，齊斌無法理解的看著他。

「她一直不滿蓓可。」雷德幽幽的再說了一句。

因為他看過，而且不只一次。

薩伊對蓓可極度厭惡甚至是憎恨的表情。

他雖然對很多事都不怎麼關心，但其實他都有注意到。

尤其是她那令他作嘔的態度。

「是喔，真令人反胃。」

「搞不懂她有什麼好的，明明就假掰得要命。」

她曾經說過的話在雷德的腦中浮現。

她背地裡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其時他一點都不想管。

然而她卻一直來煩自己。

想起那雙面的態度，令他相當的厭惡，以及、反胃。

「吶，雷德，你真的和她是在打工的地方認識的？」她趁著中午用餐大家都待在食堂的時間，坐在蓓可的位置上和他搭話。

「…嗯。」他不太想搭理她，便隨便的應了一聲。

「真的喔。那你不覺得她很做作？每次都裝那副好學生樣，其實根本就不…」薩伊的話尚未說完，一道大聲的拍桌聲讓她瞬間噤了聲。

「你自己、才是吧。」他冷眼的盯著她，隨後闔上手中的書本，重重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該死！為什麼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每次都！什麼好都是你，都是你！」薩伊重垂著蓓可的桌子，並且一腳將她的桌子踹倒。

那張長的不錯的臉一夕間變的扭曲，臉上寫滿了憤恨。

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一幕被雷德看在眼裡。

這也是為什麼雷德會這麼肯定的原因。

只不過…她是怎麼有辦法進去的？

「是嗎，也難怪。因為她是假冒蓓可的身分進入裡面的。」齊斌若有所思的看著資料。

「！」聞言雷德又想到了什麼。

「蓓可，妳在幹嘛？還不快點進來？」那時妮娜在窗口呼叫蓓可的畫面歷歷在目。

「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嗎…？」雷德低低的道了一句。

「我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方式竄改蓓可的狩獵者ＩＤ。但她的計畫真的頗周詳，將蓓可變成真正的『入侵者』再使防禦系統展開防禦式的攻擊。」

「…」聽到這番話，雷德半張臉沉了下來。

「另外那些糊，應該也是她找的。」

「找？」

「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找到糊來幫她的，畢竟防禦系統裡面不可能會有糊。我調查了一下她的家世、背景完全不可能有任何機會與糊有太大的關聯…可能是有什麼找上她並幫她撐腰吧…」齊斌將幾張薄薄的文件拿給雷德。

他現在做完這些事後，完全找不到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所有控制台皆被病毒給覆蓋，不整台換新是沒救了。

更不用提通訊耳機了，能聽見的除了雜訊、雜訊，還是雜訊。

沒有任何方法能得知地下迷宮裡頭的狀況。

畢竟全被反封鎖。

現在能做的事情可能只剩下祈禱蓓可可以順利的出來，好讓事情快點結束。

「哈哈、哈哈哈，對，答對了。」身後突然大笑了起來，那控制著自己的力道也隨之消失。

機不可失。

蓓可連忙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拉開距離後，蓓可也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她的臉。

薩伊仍是薩伊，沒有任何傷口，完好無傷。

那、她在監視錄像中看到的，是、誰？

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妳、沒事吧，薩伊。」蓓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問了一句。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蓓可有種腦袋錯亂的感覺。

「哈哈，沒事？沒事。你覺得我有可能這麼說嗎？！」眼前的薩伊臉扭曲在一塊，發狂般的不知從哪拿出一把高過她身高的鐮刀，暴衝向蓓可。

「鏗！」金屬用力撞擊再一起的聲音迴響在整個空間內。

蓓可扎實的接過這下，並用力的退還回去。

「對。她怎麼可能沒事？」另一道不屬於這兩人的聲音傳出。

「！」這聲音讓蓓可愣了下。

她認得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是！

「她已經被我吃了，怎麼可能沒事？不過這份『恨』意真是美味呀。」眼前的薩伊，用著嘶啞粗糙的聲音回話，並伸出舌舔了舔嘴唇。

「糊！你！」瞬間明白了眼前的狀況，蓓可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過那發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呵？怎麼啦？為她被我吃而感到生氣？」

「呵。那、真是令人反胃。」

嘶啞與甜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隨後，薩伊開始了行動。

那長長的鐮刀倏地揮下，在向上挑起，直勾而上。

毫不留情的往蓓可的臉砍去。

但是蓓可的速度更快，閃過那鋒利，並與她保持了一大段距離。

「你…為什麼找她？」蓓可怒視著牠。

「我？呵猜猜看啊。」糊冷笑了一聲，將速度提快。

偌大的鐮刀直衝向她。

「說！」蓓可用力的將刀回擊給牠。

「唉呀呀，別那麼兇嘛…」不改聲色的笑了笑，再將高出薩伊身高的鐮刀玩味似的轉了一圈。

「呵呵，明明是她自己來找我的，為了那渺小的『怨』望，自尋死路，真是可憐啊，呵…」糊邊說著，並在轉眼中和蓓可拉近了距離。

「你少開玩笑了！薩伊她怎麼可能…」

「妳給我閉嘴！說的一副很懂我一樣！是我自願的！你懂什麼！」糊，不對，是薩伊，她打斷了蓓可說到一半的話並用著極其大聲的對眼前的蓓可嘶吼。

「…」蓓可被她的反應給愣住。

她愣了很久，久到時間彷彿被靜止了一樣。

她無法反駁薩伊的話。

畢竟自己對她真的不熟悉。

但是，為什麼…

非得找上糊不可？

非得走向，這毀滅之路？

「不過，我從頭到尾可是沒有想死的念頭。」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利用了糊，但後來卻發現自己才是被利用的一方…

「是牠！是牠推我下去的！現在的我已經死了。不過既然事情已經變成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了，那、就更不得不把你一起拉下地獄了…」薩伊眼神空洞的將鐮刀指向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蓓可。

那鋒利的刀鋒閃著一絲不詳的光。

她剛剛說的是…？

蓓可還來不及給自己對事實衝擊，那把刀再次朝自己襲來。

簡單的一個側身，一個箭步閃過了那鋒利。

刀撲了個空，薩伊嘖舌，冷冷的挑起眉。

再次，以「糊」的力量，對蓓可攻擊。

現在的她內心只有一句話，就什麼也沒了。

殺掉她，殺掉她…

她發了瘋似的咧開嘴，反正自己也已經死了，現在只有這件事能做了…

就算只留下意念…

「鏗！」劍與鐮刀再次撞在一塊，火光從兩者之中直撲而來。

「薩伊，你討厭我對吧…」蓓可手上的劍快速移動著，彷彿一把火在她的手裡熊熊燃燒著。

「說什麼廢話…我可是恨你恨到想把妳除掉！」薩伊憤恨的吼道，手腕又使出了更大的力氣，想將蓓可的劍打飛。

「為什麼？我不明白…」蓓可真的不太明白。

先前看她和自己也沒什麼太大的交集，畢竟平時的自己都在睡覺，沒和什麼人打交道…

還是只是自己沒發現異狀而已…？

「呵，還需要明白嗎？」這回換糊冷笑了聲。

「你的存在…我討厭你的存在！礙眼的傢伙！」薩伊一股腦而的將鐮刀往下一刺。

蓓可稍稍反應不及，大腿變被劃出一條傷口。

不深也不淺，但足以流下豔紅的鮮血。

啪搭、啪搭。

血緩緩地順著大腿流下。

「哈、哈、哈。」薩伊開懷的笑了、糊也笑了。

是的。薩伊從一開始，知道有這個人的時候，她就非常、非常的憎恨著她。

畢竟一這個不容許自己失敗的完美主義者，碰上了一個極其完美的人，可想而知，後面會發生的事。

如果將時間倒回去，會不會有所改變？

還保有一點自我意識的薩伊心想。

「媽媽，你看！這次我還是第一名喔！」那雙圓滾滾的眼睛充滿著不屬於自己年紀的自信以及驕傲。

「太厲害了，薩伊！這假日叫爸爸帶我們薩伊一起去遊樂園，慶祝妳考第一名囉！」母親一臉欣喜，輕柔的拍了拍她的頭，並抱住她小小的身子。

從小到大，她不知道已經贏過多少大大小小的獎獎狀、獎牌。

在加上她那甜美可人的外貌，讓她總是一現身就吸引住大家的視線。

父母對自己很滿意且驕傲。

街訪鄰居茶餘飯後的話題都圍繞著自己。

班上的同學看到她都很崇拜。

面對這一致的誇獎，薩伊很滿意也很驕傲。

她相信，自己永遠都會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那完美無缺的寶石。

眾人將她捧上天，那就會有摔下來的一天。

上了高中後，一切變了調。

「哇喔！你看旁邊那個女生，超正的，根本逆天！」方開學的那一天，一旁的新生起了騷動。

聽到這番對話的薩伊暗自心想，他們必定再說自己。

「欸，去和她搭話怎麼樣？」

「當然，走啊。」

聽到這些話，薩伊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優越感，等待他們來向自己搭話。

就像以往的那樣。

不過奇怪的是，左等右等，過了好一會都沒有人向她搭話。

「嗯？」她愣了會，往一旁看去。

方才在討論的兩人，圍在一個身高高挑，有著亮麗的長髮，立體五官的她。

薩伊見這狀況，不免呆愣在原地。

剛才那個是？

她也是新生？

沒關係，他們只是沒有注意到我。

更何況，她不可能比我優秀，對。

薩伊在心中自言自語。

「喂！妳別擋路好嗎？醜女。」一道不客氣的聲音重重朝著薩伊砸下。

「什、什麼…？」薩伊整個愣在原地。

醜、醜女我有沒有聽錯？

啊。應該是聽錯了…

那只是對方不識貨而已。

他們還不清楚自己很優秀。

薩伊在心中對自己說著。

她仍是那麼認為，自己是最優秀的。

直到那天的到來，她才真正的意識到，那個曾經屬於自己的位置已經被人奪走了。

第一次段考。

每次排名第一的她，跌落至第二。　

校排第一，那一直屬與自己的位置，換人了。

而第一的名字，不是別人，正是她。

「喔喔，蓓可是第一耶！超厲害的，而且又長得漂亮！」

「那當然，她可是我們學校的女神，哪像那個第二名，差那麼多分還敢排在蓓可後面…」

周遭的吵雜聲讓她什麼都聽不見。

眼前的景物好似模糊了一般，閃動不清。

「聽說薩伊高中考試都只考第二而已。第一的寶座終於換人當了。」

「是嗎？不過聽說腦考第一的是一個很聰明又很漂亮的學生呢。」

「這樣也好挫挫她的銳氣。她一直自恃傲人，讓薩伊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那個第一名是誰啊？想看看她，應該很漂亮吧？」

「對啊對阿！」

「欸欸，小聲一點，薩伊在那。」

街訪鄰居的話題轉變…

從一開始，她就沒贏過她。

第一次、第二次…

連一絲勝算都沒有。

騙人的吧…

誰來告訴我？

大家注意到的只有她，而不是自己…

那殘酷的事實如同巨石一般，用力的砸向她。

她曾經享受著那份優越感，曾經屬於她的…

位置。

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哈哈哈來不及了！」薩伊仍站在原地大笑著。

她的臉扭曲成一種詭異的弧度。

面目猙獰的看著蓓可流出來的鮮血。

「看看你那狼狽樣哈哈哈，好心告訴你一件事吧，狩獵者。」

「現在的我們，只要吃了人類，就能擁有人類的身體，以及他身前的意念。呵呵，光想就覺得很美味呢。」

「我也好想嘗嘗你們這些可恨的狩獵者…呢。」糊歪著薩伊的頭，瘋狂的大笑著。

看到眼前的狀況蓓可顧不得自己大腿上的傷口，連忙和薩伊拉開了一段距離。

她的冷汗直冒，那雙淡藍色的眼眸用力的盯著眼前的薩伊，怕她突然有什麼動作。

蓓可完全搞不清楚薩伊到底為什麼這麼厭惡自己。

不過，就算自己搞清楚能改變什麼？

討厭這種感覺會那麼輕易消失嗎？

很顯然的是不會。

更何況眼前的薩伊，早就被糊給吃了。

正當蓓可在思考的同時，薩伊發狂似的躍上一旁的高牆，在快速的跳上另一面。

利用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快速的拉近與蓓可的距離。

那速度快到整個空間在震動，氣流也變得不穩定。

薩伊臉上笑嘻嘻的朝著蓓可靠近。

「為免太可怕了吧。」蓓可看著眼前朝自己飛奔而來的敵人，不免吞了吞口水。

立刻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一場沒完沒了的追逐戰就這麼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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