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界少年 - Chapter 2.3

那人大約三十歲，是高個子，戴著粗邊黑框眼鏡，身上只穿了件短袖襯衣。

大勇打量著高個子，也留意到房間的書架及擺設漸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工作人員，坐在滿牆的電子儀器前，忙碌地分析資料。工作人員約有百來個，散布在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大廳中，而那些儀器愈來愈多，直把十個足球場大小的控制中心填得滿滿的。

「副局長。」于教授、威爾斯、妍子三人同時喊道。

自空氣裏突然出現的副局長笑著走到眾人前：「大家好，這位是大勇嗎？歡迎來到控制中心，這裏不再是1894年的瑞士鐵力士峰，我們已回到超空間的「時間管理局」。我是這裏的第四副局長，你叫我張草就可以了。」

「那麼，張草，你來得正好。」大勇一點也不客氣，趕忙說道：「于教授是你們局裏的人罷？沒有他，我就不會死！」

「那麼，你想如何？」張草笑瞇瞇地。

「我不要當一個平凡的人。」

「你可以改變啊。」

「我不知道改變結果。」

「你要預視嗎？」張草道。

「你的數據是『0』，已經把一切他企圖可以作出的改變也計算進去。」威爾斯道：「你的人生註定平淡啊，小子。」

「我看未必。」張草說道，然後兩手在半空畫了個圓，剛才的影像又再回捲，直到大勇被車子撞到那一刻。

這次，影像繼續放下去。畫面上呈現的，是大勇躺著的景象，身旁有兩位中年人，一看便知是于教授和威爾斯。

畫面再轉，大勇跑進一所大學，大學上高高寫著「時間大學」。

「這是大勇進入「時間大學」唸書時的景象。」張草說。

「副局長，你打算讓這小子入學嗎──」威爾斯高叫。

「你先看看『歷史影響指數』。」張草指著一旁。

數據竟然由「零」狂飆至「7700」！

「請恕我直言，你在那個世界，確對歷史毫無建樹。但加入「時間管理局」以後，卻能對歷史有極大的影響。這是第三選擇。」

「每個時間管理員都可以改變歷史。」威爾斯插嘴。

「但是，威爾斯，你的指數有這麼高嗎？」張草笑著問。

大勇沒有興趣理會自己的「歷史影響指數」有多少，他聽見可以加入「時間管理局」，深深吸了口氣。

張草舉起左手，控制中心的一端，空氣中破開了一條隧道，隧道的盡頭是人山人海的銅鑼灣，小桃站在皇室堡門外，焦急地看著手錶，一副等得不耐煩的樣子。

然後，張草舉起右手，指著控制中心佈滿儀器的另一出口，長長的走廊，散發著大勇從沒見過的色彩。

「怎麼樣？要回去香港杏壇專上學院，還是到我們的時間大學？」

大勇咬著牙齦，忽然看到妍子那粉紅色的瞳孔。

生化人，大概有永恒的生命吧。可是，這宇宙裏沒有甚麼是永恒的：生命、愛情、一切一切。

他看到了沉悶的人生，失敗的人生。

重複又重複。

最重要的是，已看到結果，但一切仍未開始，他將要日復一日，演著那些早知道的低俗劇情。

還有……

他看見了將來，沒法和小桃一起。

大概，沒出息的自己，真的不太適合她，不會為她帶來幸福吧。

大勇重重地呼了口氣，逕自走向控制中心的出口，那長長的走廊。

再見了，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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