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貓傳：靈魂陰影(上及下) - 章之四（7） - 炎心搜集來的記憶碎片-2023-10-9-更新

　　幾天後，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發現花蕊的肚子有些不一樣。也許因為懷孕的關係，她的斑紋皮毛更有光澤、圓滑──倒是脾氣並沒有變圓滑就是了。

　　她的好姐妹荊果與魔沼特地狩獵肥美的老鼠給她。

　　重病在身的渡鴉不只是三翻兩次逃出葉影的隔離窩，想要偷偷跑去摘月草，給姐姐一個驚喜。結果被抓回來後，葉影將他綁在隔離窩裡，這下連翻身都有問題。

　　無法實現承諾的渡鴉，只好整天唱難聽的喵喵之歌來吵葉影，也許老鼠吱吱叫都比他唱的還好聽。

　　直到渡鴉終於放棄時，拜託炎心親自去摘取月草。

　　由一族之長離開營地做這種事，是前所未有的事蹟。但只有這樣子渡鴉才能安心養病。

　　月草──最好的安胎物。前去摘取的都是至親或是伴侶，路途要三天，它只生長於石林與血山之間還要更西方的狹谷山巔，摘下後便開始失去養份，所以無法庫存。

　　正因為獨自遠離營地十分危險，只有戰士才能勝任。擁有最強傳奇名號的炎心當然能讓渡鴉放一百顆心。

　　炎心還在猶豫該不該答應時，知道消息的葉影開劈頭大罵：「你要是去了，就真的鼠腦袋！」

　　不過也有支持炎心去的戰士。

　　「去吧！兄弟，看在我的肚皮跟牙齒上，一切都很好！」獸牙拍拍自己的胸膛如此說著。

　　「只需要您下達三天來該注意的，就去吧。」木泥和石貝這麼說的。

　　「真希望獸牙到時候跟你一樣窩心。」荊果一聽到消息開心的不得了。

　　好像巴不得炎心快點出發一樣。

　　在炎心不確定該不該這麼做時，就連平常寡言少語的裂谷也來表達意見。

　　「你是時候該回味一下，年輕時候的自己，相信這對你有幫助。」

　　話中有話的裂谷裝模作樣說著，炎心才終於決定親自摘取月草。

　　瞞著葉影離開營地後開始奔跑。

　　一路上抱有許多疑慮，因為要離開三天，吩咐裂谷和獸牙好好協助副族長，別顧著吵架，這兩傢伙感情一向不好。但炎心也有些興奮期待，不知不覺充滿幹勁，好像什麼阻礙都難不倒他一樣，也有著保護花蕊的使命感。

　　一直到這種心情似乎要爆出來時，奔跑的炎心突然笑了。

　　「喵……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越笑越開懷，心神大悅。

　　獨自遊走奔跑在枯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就算有獨處的機會，當時又是身負什麼重大責任呢？

　　盡管眼前剩下逐年傾頹的森林，這仍舊是家園；他承受所有苦痛辛勞都來自這個家，比想像更加艱澀，付出一生累積的壓力，在此刻被一時的快意消解大半。

　　一切都鬆下來了，炎心這終於明白裂谷的意思了。難以言喻的自由感，這是成為族長那一刻再也沒體會到的。

　　年輕時總愛獨自冒險、狩獵，更有時會去挑釁那些凶猛野獸，狩殺對方。

　　也許這趟旅途不只能為花蕊帶回月草，也能為自己找回年輕的自己也說不定。

　　久違的獨自冒險讓他精神抖擻，加快步伐，比以往更輕快的速度飛馳，大口地吸氣。

　　踏過乾裂的大地、以利爪切開荊棘。

　　踏過碎散的枝根、跳過傷疤般的深溝。

　　踏過奇貌的怪石、咬住滿心的愛不放。

　　炎心只用半天時間就來到兩族西邊交界地。炎心大口呼氣，他所熟悉的氣味全然不在，這裡沒有族群的氣味、沒有記號、沒有部族……與黑山貓有關的氣味不復存在，連枯林萎縮的氣氛也漸漸消失了。

　　取代的是一簇簇掙扎、茍活在貧瘠土地上的花朵及芳草，它們紫一片黃一片、綠一片紅一片。

　　連這裡的木林都有些活力，不再是張牙舞爪的姿態。

　　當炎心越走越遠，越是能聞到土地的香氣。

　　那如果石毛能夠離開……

　　炎心馬上甩開這個可怕念頭，那正是奴林塔想要的……他不能讓貓兒探求外面的世界。

　　停下腳步，雖然這裡一切的氣味都很陌生，但他聽到一種熟悉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

　　聽這敲擊樹木的方式和響聲，是啄木鳥。

　　咚咚咚咚咚！

　　這狡猾的猛禽正在吸引獵物上門。

　　炎心壓低身子，順著陡坡而上，藏身於灌木叢與樹幹後，憑聲音知道啄木鳥的位子。

　　啄木鳥身上散發血腥、木屑、蠟及毒液氣味讓炎心了解到，這隻啄木鳥養得夠肥。

　　他左顧右盼，四周沒有多餘礙障可以躲藏靠近，啄木鳥在前方數尺的樹上，他們之間是片厥葉叢生的空地。

　　正好。

　　跑了這麼長的時間也累了、渴了。

　　心靈回歸輕狂時代的炎心，瞬間憶起獨自冒險的熱血與奔騰野性。

　　有多久沒有親自狩殺獵物了？

　　用自己的利爪利齒品嘗第一道熱騰的鮮血？

　　多久沒對敵人咆哮了？

　　彷彿燃起一生的殺戮記憶，炎心毫不遮蔽，栩栩步出藏身之處。

　　原本正背對著炎心，在樹頭上專心啄木的巨鳥突然發出「嘰喳喳！」的尖嘯，飛撲而來！

　　啄木鳥──那兩顆巨大突出的眼球猶如綠濃色的腫瘤，牠能看見自身周圍所有視野。看似殘破的骯髒羽毛快速飛行，每拍一下翅膀就噴灑毒液；枯瘦鳥頭的嘴啄像根巨大棘刺，吐出的舌頭疙瘩疣狀，像飛馳的利箭射了過來。

　　炎心駐立原地不動，看準時機揮出火燄利爪，切斷長達數尺的舌頭，同時燒毀傷口。噴不出毒液的啄木鳥厲聲絕叫！

　　獵物的憤怒尖嘯更是激起炎心的殺戮快感，使他發出野性戰吼！以弧線的路徑奔向獵物！

　　啄木鳥無法瞄準高速移動的炎心，在糾結是否要出手時，炎心已經飛躍在牠頭上，雙重爪擊分別擊中翅膀和頭部，承受不住的啄木鳥在空中胡亂翻騰後重重墜地，一路弄碎泥土。進行追擊的炎心從後方壓來，將爪子刺進喉嚨、奮力扯開！

　　噴濺甘甜血液！他發出勝利的戰吼！

　　自己以性命贏來的血肉特別鮮美。

　　這正是黑山貓！

　　這正是戰士的價值與榮耀！

　　過去差點遺忘的東西又在體內復甦！

　　＊

　　飽餐一頓後的炎心選擇在花木叢中歇息。

　　他靠近山道，但必須等到晚上才行。

　　因此他想說稍微休息一下，沒想到居然睡著了。這裡的氣味和身體感覺實在太舒服，居然被自己的族長窩還舒適。

　　眼看天色明顯暗下來，炎心繼續趕路。

　　當他終於完全踏出邊界後，趴下來等待時機。一面等待、一面感受不同的風。眼前的世界也擴散開來，這裡非常靠近外頭世界。

　　在炎心心中瀰漫的只有各種疑慮。

　　究竟這個枯林之外的世界還有什麼呢？他不禁想要問問奴林塔，為什麼要讓族貓離開黑塔、離開森林？

　　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月草所生長的山上，族貓自古便稱為「歲月步道」。

　　如果白天到來，那將找不到真正的山路，迷失在外頭的世界，可能越走越遠。

　　但夜幕低垂，腥紅黃昏逐漸褪去，皎潔的月終於肯探出頭來之時──

　　因為山岩與林木的遮蔽，許多山路或小徑都被陰影遮住。

　　但被月光照耀出來的，是條明顯的碎石山道。

　　彷彿受到山道吸引一樣，炎心踏上歲月步道。

　　深夜寂靜。

　　這裡什麼也沒有，連一絲動物的聲音或氣味都聞不到，空無一物。

　　越是往上爬，越覺得自己似乎受到先祖的見證與庇佑。

　　彷彿一道儀式。

　　炎心抬頭看見被月光照亮的山道，一路綿延到世界盡頭似的遠。

　　可腳下每一步都感到踏實、堅強，內心有著必須達成的目標與使命。

　　雖然看不見，但內心一直覺得，身旁有許多貓陪在自己身邊。

　　也許，是那些曾經為自己所愛、走上這條路的貓也說不定？一想到這，他無法抑制自己的笑意湧上。

　　把月草帶回去，大概會被葉影唸上幾個季節吧？

　　但也因此能換來花蕊的安全和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可能在孩子被奪走那一刻消失殆盡。

　　不曉得走了多久、多遠。

　　月光照耀的路總算有了盡頭。

　　出現在眼前的滿是星光，不論是腳前還是頭頂上都是，彷彿自己踏在半空中一樣。

　　而那些星光正是月草──奇鱗瓣狀、有如鈴鐺。炎心向前踏入一步，許多白浪花往上翻飛，有如奇蹟勝景。

　　再往前幾步，一陣濕潤的冰涼感竄入腳掌──是水池。

　　正好也渴了，他伏下來喝水，有著月草的香甜氣息，清爽感一時竄遍全身，好似今日來所耗費的體力都被滋潤。

　　炎心今夜沉眠於此，睡著的速度比往常還快，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

　　他夢見了花蕊，身旁還有一隻小貓，她們親匿地靠在一起，待在營地裡。

　　花蕊舔拭小貓，梳理毛髮，小貓發出舒服的撒嬌聲。

　　炎心知道這是未來出生的小貓，就是他的孩子！

　　渡鴉從巫醫窩跑了出來，看起來無痛無病，活蹦亂跳！

　　葉影、木泥、石貝、裂谷、獸牙、荊果、魔沼，這些陪伴他許多季節的資深戰士與巫醫，看起來和樂融融地相處，並且迎接他回來，回到這個部族、這個家。

　　炎心就此夢醒。

　　他覺得自己只睡不到幾秒，但身上所有的疲勞卻通通消失殆盡。輕輕咬下月草後，炎心再次步入歲月步道，回程的速度十分輕快，晚風吹得他心神俱爽。

　　當他回到熟悉的林口時，天也亮了。回頭看的歲月步道也消失不見，完成了儀式一般。

　　炎心感到欣慰、認為自己的體力還足夠，便繼續趕路。途中再度狩獵食物充飢。

　　因為狩獵的關係正好想到準備升格為戰士的幾隻見習生，其中有雷吉和瑞秋、棘球兒、小布蕾。各個都是能夠獨自在枯林狩獵的好貓掌，但若是遇上奪掠獸、飛禽鳥類還是得使用圍絞方式獵殺。

　　較不巧的，是其中幾隻的導師都生病了。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半月時刻好起來。儀式的進行少了導師那會是多寂寞的事情。

　　前些日子在沒有導師的情況下，他們只好親自去找炎心，來證明自己擁有戰士的品格與能耐，想為部族獻上自己的忠誠。

　　想到這些小傢伙就覺得未來還是充滿希望。

　　一方面他也想不需要擔憂花蕊和葉影，也許那個夢不久後將會成真。

　　然後──

　　「喵？」炎心停下腳來，立刻竄進密叢之中。周圍的森林還未枯竭，但他在這裡聞到石毛族貓的氣味。

　　也許是巡邏隊？最近因為烈風族受貓頭鷹攻擊的關係，所以擴大了搜索也說不定？

　　炎心想給他們一些驚喜，大略掌握了方向，為避免自己的氣味被聞到，還特地在花叢間打滾了一下，並刻意迎面風向進行追蹤。

　　但他很快就發現根本不是巡邏隊，而是……

　　「我們到底要去哪？」戰戰兢兢的聲音尋問，好像自己不應該擅自跑到這種遠地。

　　炎心很就就聽出來這是誰，也知道這隻貓走路時一定東張西望。

　　平常這隻貓雖然不是隻蹦蹦跳跳的野貓，但也是備受矚目的戰士──白風。

　　「我們再不快，就要被搶走了！」

　　這是另一隻貓的聲音。

　　炎心一聽也知道是誰，他是喜歡和瑞秋競爭走在前頭的貓，雖然經常給族裡添麻煩，卻給貓兒們帶來更多歡樂──棘球兒。

　　炎心也已經想好要給他的戰士名，就叫「刺殼」。

　　炎心納悶這兩隻準戰士離營地這麼遠幹麻，打算繼續跟蹤一陣子。

　　走在後頭的白風只好聳聳肩旁，做了鬼臉。

　　炎心從沒收過見習生，能看到見習生私底下的模樣也十分逗趣。但這兩小傢伙太年輕了，連大型物狩獵都還沒學會就遠離營地。

　　一想到回營後，自己可以裝模作樣地教訓他們就差點笑出來。

　　炎心以輕巧的腳步追蹤，又差一點要笑出來，身為族長居然用追蹤技巧在族貓身上。他們在林子裡迂迴穿梭，繞了大半路又回起程回枯林的路上。

　　準戰士們仔細傾聽林子裡的聲音，聞著空氣中的氣味。

　　枯林有許多危險地區。

　　危險最低的是通往黑塔的荊棘之路。

　　黑色藤蔓植物的腐土區──這些植物會緩緩拔根而起，重新扎根來移動。

　　枯林沼地──雖然是現在枯林唯一孕育生命最豐富的地方，卻也是有毒生物的覓食區。

　　鷹巢──貓頭鷹的可怕巢穴。

　　很多長老喜歡說貓頭鷹的恐怖故事。

　　炎心追著這兩隻準戰士，明白漸漸靠近的，是十分危險的地區。這裡完全離開肥沃土地，乾裂的土丘上，遠遠可以看見巨大球狀的鷹巢。

　　呈蜂巢狀的鷹巢像是用羽毛和動物屍骨所搭建，周圍的氣氛古怪寧靜。

　　不曉得這裡頭有沒有貓兒的骨頭？

　　炎心好像有點明白這兩隻準戰士在想什麼了……他們要搶在資深戰士前頭獵殺貓頭鷹。

　　「知道為什麼把巢留著嗎？」棘球兒看著鷹巢丟出問題，腳掌伸出了爪子。幾乎沒有貓兒看見鷹巢後，還不會無意識地伸出利爪。

　　「因為希望能不停地逮到貓頭鷹！為烈風的小貓報仇！為以前被貓頭鷹傷害的戰士報仇！」棘球兒學資深戰士一樣熱血吼叫，揮舞利爪，半開玩笑著。

　　「……我們確定要這麼做？」

　　炎心雙眼不時盯著鷹巢及天空。這裡的地形巅抖難行，糾結的樹根從裂開的泥土爬出，到處都是，枯樹甚至呈灰白色，有如疾病。

　　這兩隻貓對炎心來說還是小貓，盡管他們已經八個季節大也一樣。

　　就在他認為該出面阻止時，炎心突然踩到空洞而踉蹌。

　　但這輕輕一下卻使他有一種，掉進洞穴裡的感受，彷彿有東西勾他的腳。

　　當炎心以為是樹根抬起頭來，卻看見了一朵花。

　　那是從未見過的花。

　　藍色的花，綻放妖豔之光。

　　當炎心燃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驚訝時，眼前的花朵突然快速凋零，眼前也忽然一片模糊，好像被蜘蛛網給蓋住，他閉著眼對著空氣揮爪，卻什麼也揮不到。

　　『炎心。』

　　這道聲音既有力又清楚地響在他腦中，頓時他聞到一股腐敗的氣味。

　　還有憂傷的氣息。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炎心！』

　　那聲音又來了，但炎心勉強睜眼後，世界變了！他看見四周一片扭曲，好像自己吃了眠草一樣暈眩。他用盡心神站穩腳步，忍住想吐出來的衝動。

　　原本乾禿禿的腳下，居然充滿了豐沛樹葉與瑞草！

　　各種不曾有過的氣味與觸感襲擊而來，撞擊他的感知。

　　那是林子充滿生命力的氣味！但這股生命似乎每一秒都在變化！不停地生長也不停地衰老。

　　原本已禿頹的枯樹，紛紛長出茂盛的葉子。

　　但這些才剛發枒的葉子只停留須臾間，下一秒便通通滑落盤旋。

　　他身處的枯林正反覆進行生長與衰亡，但森林還是持續茁壯、向外擴張，樹木更是高大，更多的褐葉充滿了生氣，如雨花飄下。

　　然後，他感受到有隻貓的氣息徘徊在他身邊。

　　那隻貓，踏著四周起舞的落葉而來！

　　「這就是命運。枯萎的藍花、枯萎的花蕊。」祂傷心難過哭泣的聲音，讓炎心感到恐怖。

　　「什麼！」

　　炎心驚叫了一聲後回到了現實，眼前盡是乾枯石林，對他張牙舞爪。

　　沒有滿山滿林的飄楓落葉。

　　也沒有生命與衰亡同存的混雜氣味。

　　更沒有剛才的藍色花朵。

　　他重新觀望四周，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炎心伏在泥地，像尋找什麼東西而四處翻挖，但依然什麼也沒有什麼藍色花朵，只有月草在不知覺間掉到地上。

　　──喵嗚嗚嗚嗚！

　　這聲刺耳尖叫讓炎心毛髮直束跳了起來。

　　這是貓兒被恐懼擊倒，內心受不了巨大衝擊而發出崩潰的尖叫──是棘球兒。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邪惡的尖嘯響徹天空，也喚醒炎心的危機意識，黑山貓的好戰天性驅動身體，他不顧四周環境艱巨，往聲音方向跑去，任那些像猛獸突出尖銳利爪的荊棘枯枝割在身上，橫衝直撞、忍受疼痛。

　　之後他每一步都留下燃燒腳印，身上的毛皮燒出烈燄，破壞一切阻礙他的屏障。

　　一陣狂風忽然降臨。

　　「棘球兒！」

　　天空像烏雲密佈一般暗了下來，炎心正巧看見棘球兒跳躍在半空中。

　　也看見那東西就在棘球兒的身旁──貓頭鷹。

　　充滿狂暴血絲的鳥目凸出，像月牙彎勾這麼扭曲的大嘴不停開開闔闔，發出能將大石頭咬成碎片的巨響。

　　「喵嗚！」棘球兒在半空中被嚇得混身發軟，皮毛炸得膨脹。

　　貓頭鷹飛過的一瞬間，棘球兒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白風失聲尖叫，但他瞥見貓頭鷹的爪下有團毛正在蠕動。「棘球兒！」

　　看著貓頭鷹飛往鷹巢的方向，白風只能呆傻顫抖著，他的腦袋一片混亂，好像遭到無數次的撞擊。然後他雙眼凝視的半空中，看見了一團火燄，一路延著枯竭樹幹跳了過去。

　　貓頭鷹逐漸升空時，那道火燄高速竄升到牠背後。

　　露出獵食者天性的炎心，平時的模樣已然消失，化為噬血戰士怒吼一聲，燃起熊熊烈火。

　　貓頭鷹的頭，一百八十度地轉了過來，發出能夠劃破耳膜、甚至撕開樹幹般的尖叫。牠奮力振翅，想飛過去撕咬那道火燄。

　　但牠沒有那種機會，炎心的利爪一揮，熾烈的巨燄也如化成爪子燒向貓頭鷹，燒穿牠的眼睛和羽毛。

　　貓頭鷹在發出淒慘尖叫後墜落，鬆開爪上的棘球兒。

　　「炎、炎心！」棘球兒就要摔下去成了肉餅。

　　但炎心墜落的速度更快，他俯衝下去抱住了棘球兒。燄紅之瞳看清預備摔落的地點。當他們只差了幾毫將要摔死之際，炎心一個側滾動作使自己翻起身子，瞬間將身體前傾保護棘球兒，使勁全力的腳爪一路受衝擊力拉扯，炎心發出戰士不畏痛苦的咆哮響徹天空，爪出兩道數十幾公尺長的焦痕，泥地的枝幹盤根被火焰利爪扯斷、四處噴濺，嚇跑了留居此地的昆蟲和小生物。

　　他成功落地，沒有損傷、沒有向後絆倒，深黑的指爪冒出煙來。

　　「奴林塔……您想告訴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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