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 - 22. 問道塔

十八人晉級，其中便有風寧。但出人意料的是，原本該即刻展開的下一輪比試，卻遲遲未能下達命令。場中氣氛凝重，諸位新晉弟子雖無明說，卻已開始在暗自揣測原因。

負責此次新人盛會的余青空長老，原本籌劃的是一場驚世混戰，意在讓十八位新晉弟子在無差對決中廝殺，最終選出四人挺進準決。這樣的安排殘酷、直接，也最為高效。

但就在他欲宣佈規則之際，一道悠遠如洪鐘般的傳音跨越千里，於無聲中落入他耳際。

餘者不知，但場中七位峰主皆為莫名境大修，面色微變，皆知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正劍山主，梅長逸。

萬仙派唯一能與掌教比肩之人，傳說中長年雲遊四海、不問俗事的神秘老者，竟親自下令干預這場新人比試！

只聽余青空朗聲開口，語帶恭敬：

「明白了，大長老。」

這聲應答，震撼了全場，也震醒了沉寂。

緊接著，他露出少見的笑意，目光掃過場中驚疑不定的眾人，揚聲道：

「可喜可賀，掌教與大長老達成協議——下一輪比試將在『問道塔』舉行。小子們，這可是天大的機緣，真是讓你們賺到了。」

他的一聲大笑，於諸弟子而言如驚雷破雲。問道塔？

這三個字，對新晉弟子來說陌生至極，甚至不少人都從未聽聞此物之名。但七峰弟子之中，聽聞此言者無不色變，彼此面面相覷。

問道塔——萬仙派內最高等的試煉地之一。

此塔非比尋常，並非每日開啟。只有在宗門重大貢獻之人、或得長老聯名推舉者，方可進入其中。而開啟問道塔所需資源之重，更是足以令一峰耗盡數年積蓄。

余青空語聲甫落，七位峰主紛紛起身離席，與他同去一地——萬仙殿。

那是宗門的絕對核心，掌教凌虛道人所居之處，萬仙派真正的禁地。

萬仙殿不屬七峰之列，其座落於雲巔之上，長年紫薇仙氣環繞，靈光流轉，乃萬仙派靈氣最盛、氣運最鼎之地。平日裡，就連峰主也不得擅入，唯有宗門大事，或由掌教召見，方可列席。

抵達萬仙殿之前，殿門外立有兩位道童，一白一黑，膚色對比鮮明，頗為有趣，卻皆為不凡之輩。

「白（黑）子拜見余長老與七位峰主。」

「掌教有請，青雲開路。」

名曰「青雲」者，非人非獸，乃凌虛道人座下神獸——崩天神牛之後，天生擁有莫名血脈，神通廣大。牠修為深厚，即使是七位峰主，也不得不在其氣機逼壓下微微凝神。

青雲慢步引路，蹄聲不響，卻似有天鼓震魂之效。

「主人已泡好茶，余小子，記得給我留一杯。」

這話一出，眾峰主皆莞爾，這青雲脾氣古怪、嘴賤心直，與凌虛道人相伴多年，是宗門上下唯一敢調侃余青空的存在。

但步入萬仙殿的那一刻，笑意皆隱。因為——真正的宗門核心，無人敢輕言戲謔。

八人齊整跪下，齊聲高呼：

「參見掌教！」

凌虛道人，眉目俊朗，看似不過弱冠之齡，氣質卻超塵脫俗。他左手擺著茶杯，右手為壺，斟茶動作間自有一股雲淡風輕之意，靜氣內藏大威。

「幾位師弟師妹遠來辛苦，先飲茶。」

「謝掌教師兄。」

七位峰主此時皆心思繁雜，對於問道塔的突然啟用，一時之間議論未起，心火已燃。

凌虛道人自然明白他們的疑慮，遂放下茶杯，開口道：

「我與梅老兄商議，此塔開啟，是為田寧。」

語氣雲淡風輕，卻驚起千重浪。

「如田寧非最終走出問道塔者，正劍山的資源歸由七峰共掌。」

此言一出，大殿瞬間靜若無聲。連一向見慣大風大浪的余青空，手中茶水差點嗆出口。

掌教親言，正劍山歸屬，竟以一位新人賭注！

這可非兒戲，這可是萬仙派數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事。正劍山，不僅是宗門劍道之根，更是諸多禁地的看守之所。其資源、其地脈、其神藏，哪一項不令人垂涎？

馬唯道，玉靈峰主，修符成道，需大量資源支持，當即開口：

「若如此，我等自當出力。」

他深知，這是正劍山百年來最虛弱的時刻，也是他奪得資源的最好時機。

旁邊神農峰主與仙鶴峰主亦心動不已。若得正劍山，未來百年資源便無憂矣。

但眾人仍遲疑，問道塔非同小可。開啟之舉，絕非兒戲。七峰主齊心動，若問道塔後無所獲，豈不兩敗俱傷？

凌虛淡笑一聲：

「若你們七人不願，大長老已准許——可讓一位七峰弟子，進入『劍墓』。」

此言一出，如驚雷再起。劍墓，正劍山深處最隱密之地，傳言乃上代正劍山主閉關之所，蘊藏無上劍道，機緣玄妙莫測。

七人面色微變，瞬間心知這是梅山主下的一子雙棋。

沉默片刻，最終——

七人齊舉右手，神色決然。

「我等願共啟問道塔。」

決定已下，凌虛也終於放鬆神情，微笑點頭，抿了一口茶。

「五日後，問道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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