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製牌師 - 第6號：戀人The Lovers ─ (5)混蛋老爸

「死老頭，你幹嘛！」看著刀尖在夏娃頸間游移，我酒意全消。

亞當倒是比我冷靜，僵著身體嘴上冷笑：「真的是你。」

看樣子，他們認識？

「以一個不受教的小屁孩來說，你記性還算不錯。」老麥可瞇著眼，臉上皺紋似乎深了些，皺臉被陰影籠罩了大半。

「假仁假義的老頭，沒想到你能活這麼久，怎麼，你的上帝不要你了？不然怎麼死皮賴臉的還在人間混？」亞當嘴裡說得冷靜，但牙齒咬著字句吐得尖銳。

我想，他們不但認識，而且還有仇。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fosB4pza

亞當說得這句話似乎刺中老麥可，他手臂一緊，夏娃頸上刀尖下的皮膚滲出絲絲紅液。她好勇敢，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倒是我，一見血，整個人慌了起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瘋老頭，是被關太久腦袋歪了嗎？他們好心接待我們，你…你…。」我氣到腦子瘋轉卻再也吐不出一句話。

「這雜種根本就不該被生下來，我現在殺了她，也是替世界拔除一根雜草罷了。」

什麼？老麥可在說什麼？

「如果我是雜種，也是因為我有一個混蛋老爸。」儘管生命懸在一個老瘋子手中的刀刃之上，夏娃依舊站得挺直。「我那個老爸，自以為是神的使者，強暴了我媽…。」

「閉嘴！你閉嘴！」老麥可激動，手中刀刃又下壓了半吋。「那女人是個惡魔，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勾引我犯了罪，而妳，妳…這惡魔的果實！我早該把妳掐死在搖籃之中！」

老麥可話說完嘴都還沒闔上，在我還沒看清楚的那瞬間，夏娃脖子圍上了一條血色圍巾。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亞當也是。直到那條圍巾擴散到了夏娃的肩胛骨…。

「吼嗚…。」驚愕中，我聽見熟悉的低鳴。西瓜從房後竄出，圓滾滾的身軀朝老麥可臉部疾衝，爪子惡狠狠扣住他握著水果刀的手指。亞當動作很快，在刀刃離開夏娃頸部的那一刻，左手掌墊上了刀刃與夏娃之間，右臂將她摟回自己的懷抱。

西瓜和老麥可依舊僵持著。

牠緊抓著老麥可的手指，而老麥可依舊緊緊握著刀，在西瓜用翅膀賞了那老瘋子幾個巴掌之後，我清醒，飛撲老麥可持刀的手，不斷反方向拗著那只手腕。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ldxNubYy

「放手！你這個瘋子！」我用盡力氣掰著他手上所有關節，他則用另一隻手在我背上撕抓，幾下拉扯，我突然覺得手上輕飄飄的，原本老麥可的抵抗消失無蹤。

我和西瓜一時反應不過來，順勢晃了一下，在身體失衡與平衡中，看見那把帶著紅刃的水果刀直挺挺掉落，插入了木頭地板。我疑惑，看著老麥可手摀著肩頭，指縫夾不住鮮血不住滴落。他臉上驚恐，腳下虛浮的往後退了兩步。

「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子！是我把你從皇帝那救出來的，你忘了嗎？」老麥可衝著我吼叫，臉色慘白彷彿血色全都順著肩膀傷口流出了體外。

對吼。我愣了一愣，才回：「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殺人！」

老麥可似乎氣炸了，渾身顫抖不住抽動著呼吸，就在我以為他要氣昏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奪門而出。我起步要追，卻被亞當叫住。

「不要追了。」

跪坐在地上，亞當擁著血染著上身的妻子，臉頰湊著她的口鼻。

「她快死了，追也沒有用了。」

亞當沒有抬頭，深怕錯過妻子哪一次呼吸。夏娃胸口淺短的起伏著，雙眼迷濛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我知道她也害怕錯過丈夫剎那的容顏。

我好難過，悄悄走到屋外看著他們，深怕自己的存在玷汙了他們最後的美麗場景。他們兩個一起種下的那兩棵樹還在屋後迎風搖擺著，但他們兩個，很快，就只會剩下一個人。

就像本來有我跟師傅，後來也只剩下我一樣。

突然間，我覺得這個世界被放得好大，而我變得好小。耳朵眼睛灌滿了師傅的影像話語，眼眶鼻將淹滿了眼淚鼻涕。

我感覺到自己的頸背在抽搐，西瓜溫柔的飛到我懷中，讓我緊緊抱著。

「你看，這張是戀人，他們兩個人深深相愛著…。」記憶中的師傅說著。

「就像你愛我一樣？」

「不，不一樣。」師傅笑了。「這種愛不一樣，等你長大以後就懂了。」

「喔…。」記憶中的我，雙眼貪婪著搜尋著卡片上的美麗圖畫。「那這兩個是什麼樹？」

「這兩棵樹很神奇喔！」師傅摸了摸我的頭才繼續說：「這兩棵樹啊…。」

回憶至此，天空白熀的一閃彷彿記憶電醒了我。我衝進屋子，失禮的打斷亞當與夏娃的告別。

「她不會死！亞當，她不會死！」

「你說什麼？」

亞當抬起被淚水肆虐的臉看著我。

「她不會死，我知道怎麼救她！」

ns18.117.8.1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