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頭雄獅,前爪比我的臉還要大。那守衛在佩刀被搧掉的同一時間,已經側滾到一旁,而我因為腳鐐的關係,只是笨拙的跌倒,然後看著野獸的森森白牙發楞。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SaHxDRKJJ
這被咬到一定很痛,是我唯一的念頭。獅子見守衛滾得遠了,倒也不追,只是饒富興味得看著我,臉上似乎有種「為什麼你不跑」的疑惑。然後為了確定我到底是跑還是不跑,牠把鼻頭正對著我眉心,緩緩張開嘴,崩山裂地得大吼了一聲。
我身上的毛髮,都因牠腥腐的口臭而飄動。
我盡力扭動身軀,但剛才的那一摔,似乎讓腳鐐間的鐵環扭得更緊捲成了一團,我雙腿被迫併攏呈立正姿勢,只能靠上臂撐著身體不斷把自己往後推。結果滿地的長草也跑來攪和,它們被捲入鐵鍊的縫隙,像是從地底冤魂伸出的手,拉住我腳鐐的鐵環不讓我移動。
大概沒幾個人看見牠還不跑的,我似乎激起了那雄獅無限好奇,牠粉色有些脹紅的鼻子聞了聞我頭頂,我可以清楚感覺到牠臉上的鬃毛搔著我頭臉。「大哥拜託不要張嘴」,我動也不敢動,內心瘋狂得向這頭巨獸求情。牠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懼,鼻子噴了口氣又滿意得舔了舔嘴,轉身離開。
我一定很慘,慘到獅子都同情我。伸手抹了抹臉,才發現自己眼淚鼻涕早已失守奔流。獅子走到約十步遠的距離之後又轉身面對我,直挺挺得坐下,兩顆亮黃如火把的雙眼緊盯著我。我害怕牠下一刻又要過來,伸手想把腳踝上那揪成一團的鐵鍊撥開,無奈捲入的長草把所有縫隙填滿,我的手指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
那個守衛呢?!大老遠把我載到這就是要餵獅子嗎?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PojR6X3Bt
我心灰意冷,早知道一路上應該找機會跳車逃跑,就因為腳被鍊住就連嘗試都沒試,我現在後悔莫及。現在,在一片無垠寬廣的草地上,我雙腳捲著鐐銬,跟一隻獅子坐在這看風景…。要不是那獅子真的大得嚇人,不然想想也滿好笑。
太陽就快下山,風冷了,原本金黃的草地開始掠過陰影,莫非我整晚都要這樣跟牠對峙?太陽終於落下,月夜人孤寂,那頭獅子倒還陪著我,原本黃亮的雙眸變成兩顆慘綠的圓盤,讓我很難不把那眼神解讀為「你死定了」四個字。
還好,在這個時候遠方傳來了人聲,是那個拋棄我逃跑的守衛。「獅子在那裡!」他似乎去搬了救兵,對某個人喊著。生存有了希望,我撐起身體緩慢轉為蹲伏姿勢,滿心期待手拿火把刀劍的人馬解救。
黑暗中,一個人形的白影逐漸靠近,最後就直接站定在那頭雄獅身邊。
「不要靠近牠!」
雄獅發現有人靠近,一轉頭就對上那道白影。那是一個女人,身穿白色長袍腰間有金色腰帶垂飾。不知道她是不是沒看見那頭獅子,不但不害怕,還一步步靠近。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zsaosZXlT
怎麼辦?雙腿受限的我連逃跑都不行更別說救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女人被獅子嗅聞著。
「不要動,千萬不要動。」我用氣音向那女人提示。
但她似乎沒聽見,還伸出了右手高舉過頂。現在那獅子看著她的手,像是看見肥美肉串一般,嘴都打開了,白森森的牙齒在夜裡都還反著光。獅子緊盯著那高舉的肉串,而女人緊盯著獅子的大臉。獅子搖了搖尾巴,原本坐著的後腿稍微往後一撥,屁股搖了兩下。
要跳了要跳了,這姿勢跟野貓埋伏發動攻擊的姿勢一樣,那獅子要跳了!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71AOL0l1u
我緊閉雙眼,不忍看見那女人被獅口撕扯,我聽見自己心跳,一下、兩下,到了第五下,還沒聽見自己預想的那聲驚叫。我雙手遮著雙眼,小心得將手指張開了小縫之後才張眼。
沒有,我預想的畫面不在視線之內。殘破的女人身軀、血腥的氣味,驚恐的喊叫全部都沒有。我放膽放下眼前的雙手,看見那獅子像小貓一般乖順趴著,而那女人正用自己細緻的手指順著牠金黃色的鬃毛。
自從師傅死了之後,我還以為我怪事已經見多了。
「沒事吧?」我小小聲地問那女人,她對著我微笑表示安好。
守衛從暗出破草而來,似乎是找到自己被搧掉的佩刀,正緊握在手中。他一見獅子乖順地在那女人的手掌之下倒也不驚訝,只是默默地還刀入鞘。
「走吧。」那女人領著獅子走在前面,看見了我的腳鐐皺了皺眉頭:「把他放開,在這裡,沒有生物應該被束縛。」
「生物」?好奇怪的說法。
守衛毫不爭論地拿出鑰匙解開我雙腿的束縛,我花了點時間揉了揉紅腫破皮的腳踝。
「我們先進屋裡休息一下,我再來說接下來幾天我們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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