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之海 - 交錯（二）

　　我緩慢地睜開雙眼，發現一個異常熟悉的少女正攙扶著我在樹蔭下移動。

　　她是誰？好熟悉，我肯定在過去的夢裡見過她。

　　｢我醒了。」我說道，並將身體立直，以示證明我能正常走路。

　　她不是一般人，她有著一頭灰白色的長髮，和異常迷人的深紅眼睛。她張開濕潤的雙唇說道：｢摩根，你又離開了嗎？」

　　我並不理解她的意思，也不知道我為甚麼叫做｢摩根」。

　　｢自從那巨齒鯊的神經毒侵害了你的大腦，你時不時就會變成現在這樣，雖然身體恢復了，但卻會忘記我們。」

　　我疑惑地問道：｢妳是誰？」

　　她像是看透一切，毫無情感地說道：｢我是你的妻子，克麗兒．史坦福。」

　　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中午作的夢嗎？我竟然和她結婚了，這發展也太快了吧！

　　但仔細想想又異常合理，我的腦袋肯定預判了｢夢」的走向，因此下一個夢才會直接跳到未來。

　　但是不對呀，為甚麼我叫做摩根？

　　｢我叫做墨子庚，我知道你，克麗兒。」

　　我摸了摸她的長髮，她的表情甚是不屑。

　　她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跟我回村吧。不要講話，裝虛弱一點，不要讓人知道摩根離開了。」

　　她再次將我扶住，緩慢地我往前走。

　　｢為甚麼我不能出來，還有，妳不是跟我結婚了嗎？」

　　｢我聽不懂異鄉人的胡言亂語。」

　　｢我想起來了，妳不是吟遊詩人嗎？為甚麼就這樣定居了呢？」

　　｢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好幾百遍了。」

　　我不斷向她提問，但她都拒絕回答我，眼裡滿是憤懣。

　　我開始有些懷疑，這個克麗兒是我認識的克麗兒嗎？

　　我覺得很詭異，我之後會稱之為史坦福以做區分。

　　回村的路不長，天空被汙泥染黃。

　　我在不遠處看到了炊煙，提醒史坦福道：｢要到了。」

　　｢不用你說。」

　　越來越多茅草屋出現在我眼前，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瘴氣。瘴氣之中的村民，甚是詭異。

　　村民的服飾不單單樸素，有許多補丁。他們面黃肌瘦，眼珠子布滿血絲，身形駝背，披著斗篷，帶小孩的看到我們都快步離開，而一般村民則惡狠狠地瞪著我和史坦福。

　　空氣裡有一股死魚味，鹹臭的空氣含在嘴裡令人不自在。

　　史坦福帶著我走進了其中一間草屋，裡面鋪著草蓆，在牆邊放著好幾把武器。在一間房間深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和安撫的聲音。

　　｢琥珀，我們回來了。」

　　房間裡的聲音回應道：｢姊，等瑞睡著後，我有事要和你討論。」

　　史坦福應諾了一聲，隨即走進另一個較為狹窄的房間。

　　我跟著她走了進去，只見她提了一袋子，史坦福說道：｢怎麼，我要去市場一趟。」

　　｢我需要做甚麼嗎？」

　　｢不用，去餐桌待著就好。」

　　我不想按著她說的做。

　　｢我跟妳去吧。」

　　｢你在想甚麼？」她有些不耐煩地回道。

　　正當我想回話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史坦福皺起眉頭，走去開門，她囑咐我道：｢不要出來。」

　　門外是一個大光頭，他咧嘴笑道：｢嫂子，吃了嗎？」

　　史坦福冷淡地回道：｢還沒，有甚麼事嗎？」

　　他將手扶在史坦福的腰上，史坦福嘗試逃離，卻又被他一把抓住。

　　｢我大哥呢？客人來了怎麼也不招待呢？」

　　｢他在休息。」

　　｢叫他出來呀，嫂子。」

　　｢嘖。」

　　｢嗯？不服嗎？那少拿點錢應該也行吧。」

　　史坦福抿著嘴，光頭將她完全摟住，這次她並沒有反抗。

　　我很是不爽，衝出去將他倆拉開並大喊道：｢你這傢伙是誰啊？碰甚麼碰？」

　　他擺了擺手，不知有甚麼開心的事，笑著說道：｢果然醒了，剛才在村裡看到你小倆口就覺得不對勁，果真如此，真虧你養了這麼個蠢蛋。」

　　｢克麗兒，他是誰？」

　　｢你能不能閉嘴！」史坦福吼道。

　　大光頭走了過來，按住我的肩膀，奸笑道：｢小子，跟我來。不來的話有你嫂子好受！」

　　我雖不情願，並感到困惑，但看到史坦福那傷心甚至冷漠的神情，決定與光頭走，我就想知道他握著甚麼把柄，能讓史坦福站在他那一邊。

　　走出村莊的過程中，我向大光頭問道：｢你不怕我把你殺了嗎？」

　　他先是一個尷尬的微笑，隨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一個失憶的傢伙說話這麼狂妄，好好為你的家庭著想吧。」

　　我並不能理解他的話。

　　我們走到海邊，海岸上有許多穿著相同制服的人，男女皆有。他們手上拿著槍，立直站挺著。

　　制服很像陸軍軍服的設計，有著立領、墊肩的設計，衣服上沒有皺褶，頭上還帶著大盤帽，很事符合我對軍人的印象。

　　｢列隊！」大光頭喊道。

　　聽到大光頭的命令，那些海岸上的軍人立馬以小跑步的姿勢排成兩列，讓我和大光頭走在中間。

　　不知為何，他們有些人看我的眼神中帶著戲謔，又有些憐憫。

　　盡頭是港口，大光頭對我說道：｢為了流程，重新向你介紹下，我是門德上校，因為摩根同志的疏忽，導致自身陷入險境。摩根同志是我國重要的資產，千萬島民用血與汗培養出來的菁英水手，我國無法承擔摩根同志個人行為的損失，因此摩根同志將在意志清醒時，繼續完成任務。且經評估，摩根同志的能力並沒有退化，因此將派遣其去緊急任務，以兌現摩根同志的價值。」

　　｢你嘰哩咕嚕地在說甚麼啊。」

　　大光頭從一個軍人手上接過大盤帽和步槍，露出金牙道：｢現在，我們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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