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還在為無法紀錄這件事煩惱時——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hyIPluur
——那種「一寫就會消失」的徒勞感在胸口翻攪，像一個沒有出口的嘔吐預感。
一個人進來了，一位沒有見過的人，穿著警服。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DWjjcaCe
——克萊爾身體一震，是真的震了一下。不是客人來了的那種條件反射，而是一種「變數入侵」的本能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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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立刻看向時鐘——時間對，但人錯。這不是她預期中的誰。
這位先生很年輕，藍眼睛溫柔地笑著，身材非常均勻，不像大多克萊爾的中年警察顧客，肚子可以裝一打啤酒。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UuTyybSR
——不對勁。不只是不熟。是過於新、過於「當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iSEbx75h
他的動作沒有昨日感，也沒有預錄的機械感。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PYZaxZim
這是個……「真實的人」。
這位員警看到克萊爾，拿下警帽，走到櫃檯。
「您好，您就是克萊爾吧！凱爾說今天貝果晚出爐，要我過來買大家的份。」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FEHFRyma
——聲音也有熱度，像早晨的陽光剛曬到玻璃杯那樣溫軟。
克萊爾點頭，拿起紙袋要裝貝果。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hYE8zYlB
——腦中還在盤旋：他不在記憶裡。不是哪位中年警官的兒子，也不是過去模糊見過的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DMMOvauL
他是一塊新進的拼圖，但這個世界不該還有拼圖。
在克萊爾裝貝果時，藍眼睛員警低頭看桌上的報紙——那個夜翼屁股，員警的表情有些奇怪。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jgUES052
——他沒有笑。沒有像凱爾那樣哼笑幾聲、也沒有用那種「又是這小子」的語氣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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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沉默地看著，眉毛很輕地動了一下。像是思考、又像是……認出某種熟悉的東西。
克萊爾把東西裝好了，她走出櫃檯，要把貝果遞給對方。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wa3L6l6f
她目光略過對方，順著他剛剛看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那張熟到讓人厭煩的報紙。
對方明顯看到了自己的那一眼
她面無表情地把貝果遞過去。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3IBjoUOv
——不想解釋、不想搭話，也沒什麼興趣知道這年輕警察對那張屁股有什麼高見。
「你的貝果」克萊爾說。語氣平得像是唸早安。
對方點頭，靦腆地說：「謝謝」
對方遲疑一下 「那個......請問你對於夜翼，你知道的，我們工作常跟他接觸。你覺得他怎麼樣？」
克萊爾揪了對方一眼，直接轉身。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vKiRXTnb
——她沒多給表情，只是略帶疲憊地翻了個白眼
藍眼睛員警發誓，自己聽到這個咖啡廳老闆轉身時說了句——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gbMrsptK
「祝他屁股爛掉。」
藍眼睛員警。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ttf6471R
——他愣了一下。不是因為那句話本身多震撼，而是她說得太自然、太乾脆，甚至沒有加強語氣，就像在說「貓糧沒了」那樣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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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確定該笑還是該回應，只好下意識握緊手裡的紙袋。
克萊爾思考，想要排除問題，就要正視問題。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SrE8uLxc
——逃避會讓人錯過細節。這不是電影，她不會突然被主角光環解救，她要靠自己。
既然沒辦法紀錄，那她就用腦子記下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qQGtI9Iy
她要先知道重複的規則。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UCnqfsFN
——她默默點頭，像是在跟自己達成一個私下協議：既然這個空間不允許留下痕跡，那就讓記憶變成她唯一的地圖。
所以今天的克萊爾決定熬夜。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YBqHgob8
克萊爾是乖寶寶，她總是十點準時睡覺。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KRqBGnlJ
——不為了美容，也不是因為工作需求，而是因為「在夜晚醒著」這件事，在她的成長背景裡，代表了危險、失控與失蹤。
畢竟她是哥譚人。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aJix3BKT
晚上不是適合活動的時間，這件事刻在靈魂中。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cqfxKOME
——那不是城市教她的，是城市烙在她骨頭上的本能。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Unoh0mem
她是因為姑媽遺產才來這座城市的。Blüdhaven不算溫柔，但比哥譚還是像隔壁家點心店。
今天克萊爾自己製作咖啡來熬夜。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DbluIDbM
她盯著鬧鐘，已經十一點了，旁邊放著圈起明天的月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DFyNG8oe
——她通常是貝果賣完才會圈起來，寫下今天賣的數量。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kkX0CJ6D
但今天她先圈起來，像是一種宣示：我在這天還醒著，我還活著。
也不知道要幾點才是重複開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HJ241Bp9
——凌晨？三點？或是她睡著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沒經歷過「真正的今天結束」，時間總在黑暗裡重新歸零，像是有人在她夢中按下Reset鍵。
克萊爾發呆中。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bmvKZq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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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聲音從陽台傳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tjl7TgSc
克萊爾抬頭。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eOHJd0Bk
她慢慢地移動到陽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yD3hcYbT
——不是那種「啪」的驚聲，是很輕的，「咚」一聲，好像什麼踩上鐵欄桿的聲音。
是什麼？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iiYuKXJa
哥譚人的本能出現，克萊爾拿起鏡子，縮在旁邊，放在窗簾跟窗戶之間，用反射來看外面。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jqSCn6XP
——這一套，她從十二歲開始練到熟。哥譚的每個孩子都知道，直視黑夜會讓你成為標靶。
克萊爾睜大眼睛。是夜翼。她不會看錯，是這座城市的義警。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HqhEVI9M
——那種黑藍制服、標誌性雙棍，還有那個蹲姿——是他沒錯。她不特別喜歡他，但也從沒想過他會出現在自己陽台上。
夜翼蹲在陽台欄杆上，在看遠方的狀況。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MbUwSLYQ
——動作穩、呼吸輕，像是他自己就是夜色的一部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D7JyvRQi
克萊爾捏著鏡子的手出了一點汗，心裡有種奇怪的悶：這畫面太不屬於她的生活。
然後，他跳了出去，瞬間消失。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JXHtOo5q
——就像沒來過一樣。動作迅速得像是被剪掉的一格膠捲。
克萊爾快速站起來，拉開窗簾，夜翼已經用勾索到達遠方。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7iD7zRRm
——像黑夜中的鐘擺，一閃就沒了。
所以，在十一點多時，夜翼這天都會來到陽台？而我睡死從來沒發現？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qXNyUssl
——她腦中那張「規律清單」突然多了一個可怕的空白：他一直都來，而我一直都不知道。
克萊爾關上窗簾，覺得不可思議地回到沙發，覺得會不會其實自己睡著期間，自己陽台根本就是繁忙的轉運站。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Z7IikuOb
——這裡可能是某條秘密巡邏路線的必經點，也可能是他偶爾喘口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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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這間咖啡廳的小小主人，從來都錯過了這個城市的夜行節奏。
克萊爾決定先不想這個，今天可是調查重啟時間的日子。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WWylBBjo
——不能分心，不能亂想。陽台事件被她收進心底某個抽屜裡，先不打開，今天有更重要的任務：觀察這世界何時「重啟」。
克萊爾繼續坐在沙發，她喝了一口咖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TUDGpJd2
——苦。好苦。她今天放太多粉了，為了保證自己清醒，但舌頭已經在發麻。
然後又一口。太無聊了，克萊爾開啟電視，播放脫口秀。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3te1qZm1
——不想想太多。腦子會打結。不如聽聽別人怎麼講廢話。那個主持人還是一樣地吵鬧，笑聲背景音一開就讓人想打人。
克萊爾喝到第5杯咖啡，胃都漲起來了，還是沒有重啟。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rjtMERPJ
——她按著胃，那股漲氣已經從橫膈膜頂到脖子了，嘴裡都是苦味和酸氣混合的味道，像喝了滿肚子火藥。
Fuck。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9A96AQ4z
——她嘴裡沒說出來，但那個字在心裡炸成一團煙霧。
已經4點了，到底是想怎樣？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JTp2yYQ0
——是要她撐到天亮嗎？還是今天壓根沒「重啟」？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N2oSnNjY
是不是前面那幾天都是幻覺？搞不好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二天？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CTH6jfZE
這麼想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點想哭，然後又立刻罵自己矯情。
克萊爾頭有點痛，覺得會不會就這樣的凌晨，然後順利迎來明天，開心的明天，有新報紙，新顧客，新貝果。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aVUudcGD
——她竟然開始幻想那張該死報紙會換成別的照片。就算還是夜翼的屁股，拜託換個角度也好。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KsvbJeYs
如果能賣不一樣的貝果，她願意多揉兩塊麵糰當祭品。
克萊爾開始覺得脫口秀像是在唱搖籃曲，讓她非常想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Lih2GaI4
——她的眼皮開始往下滑，節目裡的笑聲像海浪聲那樣起伏，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那個主持人在催眠她。
不行，她不可以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84Doidni
——只要她撐住，就能看到重啟的瞬間。她已經從十點撐到四點，不能放棄。
克萊爾在沙發閉上眼睛。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VWvrcEJ4
——就一下下……眼睛太乾了，她只是要讓角膜休息幾秒，絕對不是睡覺。
下一秒，熟悉的爵士聲傳來，克萊爾從床上睜開眼睛。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VuFyxYIX
——腦袋有點脹，喉嚨乾得像吸過一口煙，眼前天花板還模糊了一瞬。
一天又開始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4AzlHtQu
——沒錯，又是同一首歌、同一個聲音、同一種讓人想把時鐘摔爛的熟悉感。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8oUeA7R5
她失敗了。撐了一整夜，還是什麼都沒留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vLzMqft2
她什麼都沒看到，但這世界卻什麼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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