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沙盘（1 沙盘之囚） - 第一章骤然崩塌

第一节：静夜无声

那条信息是在晚上九点零七分跳出来的。那一瞬间，手机屏幕比窗外的阳光还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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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适合，谢谢你让我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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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了五遍，像是在确认它是真的。然后微信头像灰掉，聊天框冷冰冰弹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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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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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动。甚至没愤怒。就是那种感觉——像电梯失速时的下坠，一秒钟，却够你心跳漏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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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复点进对话框，仿佛系统会突然恢复，好像页面会告诉他这只是个误会。他甚至试着给她打电话，语音提示却是一成不变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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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走了，干净得像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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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静。我坐在床边，空调运转的声音像是被拉长的叹息。阳光透过窗帘，斜斜打在地上，那种安静让我反而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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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分手是一场争吵，或者至少是一场哭。但她只是拉黑我，就像撤回了一封投错地址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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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沙发，手机滑落在膝盖上。屏幕一闪一灭，我也不知道自己盯着它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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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三点，屋里彻底暗下来，我才发现自己连灯都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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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断崖之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进窗帘的缝隙，把房间切成两半。空气里混着昨晚没关窗的夜风味，干燥，又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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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身，脑袋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不是头疼，更像是脑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都转不过来。手肘撑着膝盖，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发了好一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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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过一夜，整个人像从另一个世界醒来。屋里一切都在，摆设没变，空气也没变，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我开始意识到那种“撕裂感”并不来自心脏。不是情绪崩溃，不是难过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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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自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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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我的意识底部，被什么无形的力拉开了一道口子。不是痛，而是空，像灵魂的某个部分被抽走后，留了个空壳在那里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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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几位熟人，试图编出一个请假的理由。最终只是发了句“这两天我有点不舒服，先请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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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那一刻，我盯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像是别人的。指尖轻轻颤着，连关节都像是不熟悉的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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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很奇怪，不是梦，也不是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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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问自己：我是真的喜欢过她吗？还是说，我只是被那种“有人爱我”的错觉俘虏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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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是哪一种，那条信息就像一根钉子，牢牢钉进了我的大脑最深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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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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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平静，我曾经觉得是拒人千里的冷淡。现在我才发现，那其实是我一直闯不进去的某个世界。我靠近过，却从未真正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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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站在门外，猜测她心里的颜色。直到她把门关上，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连敲门的权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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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把脸，坐在厨房的小桌边，烤了两片吐司，倒了杯牛奶。一切动作照常，身体像记住程序一样动着，心却像被抽空了。牛奶送入口的瞬间，却猛地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泪水被呛得滚出眼角，无奈的低着头笑了笑，觉得自己狼狈得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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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件深灰卫衣，走出小区，沿着后街一圈又一圈地走。想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但脑子始终只有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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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区旁的便利店，我站在货架前呆了三分钟，只拿了一瓶水。结账时，收银员冲我笑着说：“找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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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愣了一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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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笑道：“你不是刚才在冷柜前找梅子汽水吗？还在那儿喃喃自语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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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怔住——我根本没说话，也不记得找什么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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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记错了？”我小声问自己，额头开始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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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便利店，阳光有点晃眼。望向路边的梧桐树，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梅鸯的笑——她那种轻轻一哼，嘴角往下压的笑——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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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回头——没人。街道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的树叶在窸窣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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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响起，甚至带着她平时调侃的语气：“你啊，总是太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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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碎裂边缘

晚上，我终于还是给宋望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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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平常的我，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状态的。但那晚不一样。电话一接通，我的情绪就像被撬开的水龙头，根本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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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们不适合，然后直接把我删除了。”我说的时候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可那种平稳里全是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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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吵架，也没有任何征兆。”我顿了顿，盯着天花板，“就像……突然从一段熟悉的路上掉下去，地面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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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宋望声音低：“兄弟，她不是唯一的地砖。你踩空这一次，下次注意别再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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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不是嘲讽他，是嘲讽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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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我连怎么走到那块地砖上去的，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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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跟他说，我今天在便利店里，听见了梅鸯的声音。她调侃我的那句——“你啊，总是太认真”——清清楚楚，从我身后传来。我转头时，连个人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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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说。怕他说我多想了，更怕他说，“你是不是该看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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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躺在床上，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台坏掉的播放器，一直有噪音。那声音不是幻听，却又不属于任何语言。像是从什么遥远的频道里渗进来的碎片，断断续续的句子，有节奏但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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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眼看着天花板，世界一片寂静，声音却还在脑子里缓缓旋转，像一圈低频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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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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