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如雪 - 第一章：冊婚

玄德十三年，暮春雪未盡，冷意猶藏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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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殿中香煙靜繞，皇后蘇氏倚於白玉暖榻，身側紅檀木匣由宮女明玉恭呈。匣內三幅仕女畫像鋪展岸上，筆墨潤雅，人影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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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兒，你也到了立福晉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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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宋軒垂手立於一側，年方十五，著緞紋青袍，面容已露初成之勢，眼底卻有輕佻之氣。聞言，只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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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尚未有納妃之意，請母后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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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語聲不變，卻微凝幾分：「皇家子嗣，婚配皆關宗是正統，豈能以私心緩議？太后日前催促數次。你若今歲不冊，明年便將難以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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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軒沉默片刻，低頭問道：「芳齡最小者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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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瀨楓香氏，勳貴之家，其嫡長女楠牧，年方十三，尚未行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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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不再多語，僅輕點頭道：「便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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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細看畫像，他已起身行禮：「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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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望著他背影，良久無語，方低聲喚道：「明玉，備轎，隨我往御書房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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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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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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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欲請皇上，賜婚四皇子與七瀨楓香氏嫡長女楠牧，為嫡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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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宋玄德年近三十，神色端凝。聞言沉思片刻，領首道：「七瀨氏家風嚴正。乃舊勳之族。既是嫡出，又年合適，可立為正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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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喚內侍：「傳宣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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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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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賜七瀨楓香氏嫡長女楠牧，年方十三，德容兼備，家門清正，允其入配四皇子宋軒，立為嫡福晉，居於榮福院，位列正室。

謹奉祖制，以固宗支。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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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德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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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鐘鳴六道，金鳳帳內香滿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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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日，宮門內外設紅紗金銷，兩儀並呈，鴛瓦雙照。楠牧由皇后親迎入東內苑，著雲緞錦衣、步履沉穩，

少年容色已具端華，未及笄卻已有后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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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軒坐於帳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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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揭蓋頭時，燭光照落睫毛如羽。他想起那日在景和殿，她的名字自母后口中說出，他便定下婚配，未看畫像，未聞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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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便是楠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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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福身，聲音如玉石微鳴：「謹遵聖命，為殿下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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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軒笑了笑，帶著些少年氣與戲謔：「我沒見過妳，卻也未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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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牧抬眸，神色如冰泉映梅：「妾亦未曾願嫁，卻也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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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帳後徐來，燭火輕搖。這場婚姻，從未試兩個人之間的盟誓，而是一場由命運主導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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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進的是帝國之心，他坐擁的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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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起，嫡福晉楠牧風入榮福院，名登內府，錄入宗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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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之後，她將名動六宮，撼動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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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此刻，她只是十三歲的皇子新婦，對未來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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