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北極星之四） - 22 屬於自己的人生

嘩刷——

乾熱的風從山脊向下吹撫，庭院裡長青的橡木被乾熱的風吹枯了一地落葉。

推開嘰呀作響的紗門，泰爾洛坐在門廊下啜飲手中咖啡。清晨空氣還帶著微涼，但隨著溫暖的風，氣溫很快就會上升。

小馬丁搞了一個很大的院子，卻沒花什麼心力整理，任由草坪跟樹木狂野生長。

小小的氣旋在草地中形成，落葉漫天飛舞。

保護醫院跟看好你是我的職責。

這是她的口頭禪，沉靜雙眸定定回望著他。每次聽到總讓他莫名煩悶惱火。

他放下杯子，漫步進氣旋中心張開雙手，感受溫暖的氣流與落葉盤旋在耳邊發出和剪紙相同的啪唰聲。透過微瞇的視線，彷彿有那麼一個身影站在旋飛的葉片外⋯⋯

為什麼總還記得她？

風停了。

泰爾洛放下雙臂，張開幽藍雙眼凝望同樣碧藍無雲的天空蹙起眉。

鳥兒嘰喳飛過眼前，說不上來的窒息感逼迫他不得不去做些什麼，翻出儲藏室裡塵封的除草機，發動馬達開始清除庭院。他什麼也沒想，隨著陽光攀上天空，熱了就脫去上衣，任由汗水順著肌理滑落。枯躁重複的動作果然有助於清空腦袋，他執拗地把眼前礙眼的雜草消滅殆盡，回過神來怒放的雜草已經倒盡，偌大的庭院完全顯現，他才剛打掉雜草的土地上又佈滿被焚風逼落的樹葉。

泰爾洛再次從儲藏室找出耙子，把落葉跟割下的雜草集中點火焚盡，還帶有濕氣的雜草讓火焰冒出濃煙，他有一瞬間感到驚慌，暴露行蹤的焦慮感攫住心頭，他必須不斷默念：「這是很平常的事，這是很平常的事，現在沒有在打仗⋯⋯」

這很困難，焦慮始終無法退去，甚至等不及草葉燃盡，泰爾洛就急著踏平餘灰。

直到火熄了，他才終於感覺到飢餓，回到房子裡準備早餐。

小馬丁留下的廚房設備齊全到他不知道怎麼使用，他有四口爐、超大烤箱、各種大小的鍋具、刀具，還有一堆泰爾洛見都沒見過的玩意。設備滿分，食材卻極為貧瘠，他試圖將最後一顆蛋煎成完美的荷包蛋，但是失敗了，翻面時蛋黃還是破了，還有點微焦，配上罐頭肉⋯⋯

盯著自己盤中看起來就不怎麼美味的食物，他突然感到食不下嚥。

那個女人帶壞他了，以前他從不抱怨食物的。

還是抱怨食物才是日常生活？

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將盤中難吃的食物送進嘴裡，浪費食物他做不到，但或許是時候該開始學習過好一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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