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北極星之四） - 03 獨行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很多很多年前，在彼此幽藍的碧眼裡，印照著他們完全相同，即使被血沾染仍然精緻的容顏。

無論誰活下來，都一樣。

藍眸在血污、泥水下光輝流轉。他們曾經頭靠著頭，喃喃向生命的另一半道別。

沒什麼好遺憾的，他們兩個人並無二致，甚至在遺傳學上，他們也如同一人。

多幸運！他們有比別人高上一倍的存活機會。

當時他們是這麼想的。

砰。

從槍口餘煙中，泰爾洛難以置信地看著、瞪著——

「呀——」嘶啞破碎的哭嚎，衝出葉音的喉頭，她用力壓著懷中男人背上的血洞，鮮血泊泊溢出她的掌心。和她的崩潰絕望完全相反，昏迷的安達克雙手仍護著葉音的腰背，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那是一張和泰爾洛一模一樣的臉龐。

眼前的手臂劇烈顫抖著，泰爾洛卻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殺了安達克嗎？怎麼會？理論上安達克的小寶貝應該會被他們該死的天賦異能控制住擋在前頭，安達克會徹底醒悟跟一個普通女人搞在一起是多蠢的事⋯⋯

他甚至瞄準的是葉音的肩膀！

還是其實從來不是一，他們始終是二，而他親手毀了另外一個？

「安達克！」

泰爾洛終於將視線從安達克逐漸蒼白的臉移開，看向那些接二連三地衝上樓的人。

赤紅雙眼的女人跪到安達克身邊試圖止血，一雙浮空的斷臂襲向他的喉頭，他反射性躲開，回頭瞪視跟在紅眼女人身後雙手消失的黑髮男子。

對上眼瞬間泰爾洛成功用異能將黑髮男子的意識拖進幽藍，逼他收回雙手抱頭穩住心神，另一名白髮男子卻抓準時機衝進他的防守範圍，同時周圍家具突然拔地而起堵住所有去路。

彷彿進入宇宙，眼前景象完全違反地心引力，泰爾洛震懾環視周身景象，白髮男子趁勢抓住他曲膝撞向後腰。避無可避瞬間泰爾洛抬眸對上白髮男子的雙眼——家具重重落地，泰爾洛甩開白髮男子的箝制，往向窗戶方向撤逃，但同時黑髮男子也成功甩開他的影響，重整旗鼓再度進攻。

浮空斷臂再次襲向咽喉，說不驚訝那是假的。

泰爾洛從來、從來沒有見過能與他們兄弟並駕齊驅的異能者。

原來這就是北極星，所以安達克才能留下來，過著安逸舒適的日子。

直到那刻他才深刻體悟到：

安達克不是一個人，安達克有同伴，只有他才是一個人。

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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