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她，但我也愛你》 - 第八章：她的手機裡還有語音訊息

林婉的手機其實沒鎖。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SupQDrA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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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她信任思源，又或者只是懶得設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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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沒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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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早上，我無意中聽見手機震動，跳出一則通知：「iCloud備份空間不足」，我才順手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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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想清除一些空間，結果手指不小心滑進了語音備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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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排標題排得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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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2_晚安

2023.11.15_情緒紀錄

2023.12.03_吵架那天

……

2024.01.21_想說的話（未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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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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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不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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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聲音、她的記憶、她的情感。我沒有資格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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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按下了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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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語音，是她的聲音，有些低，有些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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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又忘了我不吃生菜，點了凱薩沙拉。我沒有生氣，只是有點難過。我知道他累，我也累，可是我還是想讓他記得我喜歡的東西，不是因為要他記得，而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在他心裡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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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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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聽過的聲音，而是……我這幾個禮拜裡，模仿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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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太習慣用這副嗓音說話，習慣到聽見林婉原本的聲音時，我居然覺得有點……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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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裡有太多情緒，太多壓抑，也太多想說卻不能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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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聽下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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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那天，我知道我說話太過分了。我不是不信任他，我只是怕……他太堅強，我會變成他的負擔。我不想當那種只會依賴的人，但我也想被需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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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胸口悶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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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聲音、那些字，讓我第一次真正碰觸到「林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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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只存在於思源記憶裡的溫柔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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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掙扎，有脆弱，有自卑，有一點點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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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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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開始懷疑，我和她……是不是其實沒有那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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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思源買了便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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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袋子時，我看見裡頭是一盒熱騰騰的麻油雞湯麵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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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湯盛出來，小心地挑去浮油，又撕了張衛生紙給我擦湯匙，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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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前幾天說冷到骨頭，我想說煮點熱湯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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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握著湯匙，卻沒馬上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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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愛吃麻油嗎？」他發現我動作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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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搖頭：「沒有啊，蠻好的……只是想起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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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追問，只靜靜地坐下陪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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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很燙，喝下去時有種從喉頭一路暖進胸口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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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溫暖太熟悉，太讓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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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應該拒絕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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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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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在陽台發呆，聽見房間傳來手機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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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回去看，是又一條語音備忘提醒：「想說的話（未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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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按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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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如果有一天，我變了，或者我消失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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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比前幾段更輕、更柔，像怕吵醒誰一樣壓低著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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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那一句，突然有種全身血液倒流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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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怕你只是愛我『現在的樣子』，不是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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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像是從我的心底裡被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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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刺，正正地刺進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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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不想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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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手機，把它塞回抽屜，我站在房間中央，胸口一陣悶熱，像有什麼正在翻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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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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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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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瞬間，我卻感覺——我理解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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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我像是在對思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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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愛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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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一天說出真相，你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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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那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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