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靈附身有差嗎？ - 她站在焊死的666號房門口，問我一個怪問題。

拜託，我只是想拍一支靈異影片衝點閱率，沒想到會搞歪整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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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一個人，站在八號旅社六樓，對著焊死的666號房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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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來看你們了，還帶了一碗滷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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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準備架好手機拍片的時候，她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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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該半夜出現在這裡的女孩，靠著牆，微笑看著我。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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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許願變漂亮，你會永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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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的緣由很明顯，因為她臉上有片胎記，那種尷尬的位置，像極了有人故意來你門前遛狗，留屎留尿，或者把尊折斷脖子的黑面媽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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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位置的胎記，不管你如何裝作沒看到，眼球還是會自己飄過去盯住，直到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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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心裡的聲音很直白，從不假裝自己是什麼道德聖人，但要說膚淺嘛……我也不是那種一眼就能看透靈魂的帥哥男主角。當時，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只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很怪，怪得讓人不敢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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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那晚氣氛太詭異，走廊的緊急燈泡閃了兩下，像某種儀式的開場鐘聲；也或許是我自己也太脆弱，才會在她微笑的瞬間，心跳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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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之比起戀愛，那更像是一場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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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的胎記像是某種印記，一種召喚惡靈的符號，提醒你別太靠近、別對她動情。可是，我偏偏在想些不該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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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神不受控地下滑。沒辦法，十七歲的青春期男孩，見到一個深夜出現在旅館的少女，穿著短裙、曲線玲瓏、紅光從衣領滑入肌膚，像是故意引誘你一層層剝開那種禁忌。我渾身發顫，窺伺少女朣體的本能蠢蠢欲動，但那不是我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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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想像，如果就這樣被困在六樓、只剩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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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突然末日，全宇宙只剩下我跟她……我們會否像亞當、夏娃那樣，永遠只想著上帝賜的使命，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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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滾出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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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爆掉前一秒，我想起一段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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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坐在浴室地磚上，哭著看著那疊被詐騙的保養品單據，臉頰還有面無效膜殘留的水痕，嘴裡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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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醜了、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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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角的皺紋在浴室燈光下，一刀刀劃過她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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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了幾十萬…我浪費了你的辛苦錢，他那麼好，怎麼會娶我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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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以為爸爸會罵她，結果爸只是走過去，一句話都沒說。他蹲下來，像抱住一隻能扎死人的刺蝟，把女人摟進懷裡，輕輕貼著她額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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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每一道皺紋都藏著辛苦，藏著我倆經營這間旅店的回憶，而且將來到了天堂，耶穌會把妳變成最美麗的樣子，到時候，妳可別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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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不明白媽咪為何會感動，但現在知道了，那一幕像封印咒語，連我心底猥瑣的惡魔都能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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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抬頭，甩掉那些荷爾蒙牽線的下流劇本，把視線拉回她臉上，不是拉回她的胎記，而是定睛雙眼，四目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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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靜靜地等著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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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起勇氣，說出連自己都嚇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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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片胎記是妳人生中的恥辱……我會親吻它一千次、一萬次，直到妳不再為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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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愣，眼神閃了一下，好像有什麼在眼眶裡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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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整條走廊突然「啪！」的一聲，燈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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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螢幕成了唯一光源，我下意識地環顧四週，再把頭轉回來時，小果已經，沒錯，我後來才知道她叫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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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整個人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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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那道焊死的666號房門，無聲無息地立在原處，像是我剛才說出口的話，喚醒了什麼從沒被允許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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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變得冰涼，甚至飄出一股滷肉飯不該有的味道，那是燒焦的香水味，混雜著海水和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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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機螢幕閃爍，一條YT推播訊息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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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高中生深夜召喚惡靈，疑似附身成功？」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kOZgWb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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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才過幾分鐘而已！」我頭皮一麻，想關掉畫面，卻點進去看到剛才那個女孩的臉，站在旅社外，直播畫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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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願望，已經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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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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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那不是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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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我怎麼刪影片、停直播、關頻道，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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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就是這樣，一旦你說了什麼，別人早就截圖、備份、上字幕、剪精華，然後幫你寫好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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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對胎記少女深情告白，全網淚崩！」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9oMYPI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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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讓女鬼回魂，網友跪求戀愛咒語！」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sTEmy5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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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戀曲？她真的變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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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還覺得荒謬，直到有網友開始比對「她」的臉。一張是幾週前的生活照，一張是昨天的旅館截圖，還有一張是她半夜，出現在某間廟宇門口的監視器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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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胎記變淡，連五官都細緻起來，像是經過什麼 AI 美顏模型重新生成過，柔光、對稱、甚至睫毛都變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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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留言區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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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許願了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w2BVdS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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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真猛，24小時不限時間、空間，使命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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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這是化妝！我看過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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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阿特，連靈魂都願意賣，這才叫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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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我難以承受的是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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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變漂亮，是因為想變得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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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留言板，指尖僵住，胃像被倒了整杯醋和汽油混合的液體。這根本不是感人的愛情故事，是一場災難的開端，我以為只是陪她聊聊天、講一句話哄她開心，沒想到卻成了她墜入深淵的最後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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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真的為了我，把自己賣給了什麼東西嗎？如果因此願望成真，那代價是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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