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怕是皇后那邊也要有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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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與長兄的見面,葉程便進宮探望父皇的身體狀況,隨後便轉去東宮,跟身為太子的胞兄敘述他在梁王府觀察到的情況。
太子犀利的點出,眉頭沒有一絲皺摺,神情泰然自若,雙眸清澈沈穩,宛如一片湛藍靜逸的湖面。
「哥,你可有應對之策?」
葉程感到憂心,畢竟,皇后如今主要對付的人,便是有儲君之位的太子。
「皇后現下敢如此大動作地留下大皇子,必是咬定父皇的身體狀況,無法恢復如初。」太子低沈且清晰的說道,思慮清楚明白,「所以,在太和節慶以前,我便已派人去通知閔騰,請他速速回京,替父皇看診。」
一聽見熟識的名字,葉程雙眸一亮,原本緊繃的臉色緩緩釋然。
「哥果然厲害。」葉程不禁讚嘆道,「我都快忘記這俠醫了!」
太子聽了,嘴角淡然勾起,雙眸起了微弱的漣漪。
閔騰,自小在太醫署學習醫術,師承太醫署的第一神醫,柳太醫,為其最得意、優秀的弟子。但他的性格不喜宮中爭鬥的氣氛,更希望自己的醫術,不只是專門醫治皇親貴胄,而是能普及天下,幫助任何需要之人,於是,在柳太醫過世後,他便在十六歲時出走江湖,在南禾境內四處救人,成為一名俠醫。
兒時在宮中,閔騰便時常替太子治療練武的傷,那時的葉程已經被送去南桓山,葉程與他並不熟識,倒是太子與他有幾分友情。在閔騰決議出宮行醫時,他遭到多名宮中要官的制止和懲處,但最後,皇帝念在與已逝的柳太醫的情份上,特許他能出宮行醫,救助普羅大眾,不過同時也勒令他,若宮中有需要,他必須隨時領召回宮。
如今,閔騰再過一年便登三十,仍在國境之內四處行醫救人,博得民間的良好名聲,也算是完成柳太醫臨終前想要繼續醫治世人的遺願。
「他進京了嗎?」葉程問道。
「方才剛抵達。」太子回答,「我安排他住在城西的旅店,那裏生活機能方便,大多是平民百姓的住戶,比較不引人關注。」
「好,我回頭也差一些府中信得過的下人,過去服侍他。」
「不必了,程弟。」太子婉拒,搖了搖頭,「他長年獨自遊歷習慣,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服侍,我本來想塞我這的人給他,但被他一口回絕了。」
葉程聽了,也只好摸了摸鼻子作罷。
一想起遊歷二字,與已經習慣獨自生活的人,葉程腦海不自覺浮現女探貨郎,沈悠悠的模樣,以及她肩上那隻罕見珍奇的鳥禽。
「程弟,我需要你繼續追黑市這條線索。」太子將話題拉回重點,雙眼深邃的望著自己最信任的胞弟,「實不相瞞,大哥雖長年在外,不參與京中之事,但我在錦縣的官府親信曾經告訴過我──大哥對於錦縣官員收賄、貪污的行為,一概不管,既不懲處,也不上報,所以朝廷一無所知。」
「竟有此事?」葉程眉頭微微皺起,對於大哥封地內的貪賄行徑聞所未聞。
「我有個猜測。」太子壓低聲音,面色肅然,王者之姿隱隱若現,「錦縣處在黃金商貿地段,諸多外縣的貨物,都需要經過錦縣的通道──包括黑市。」
聞言,葉程聽出太子的用意,雙眸展露震驚。不僅是驚於這項推測,更是驚於太子胞兄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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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確認,大哥此番行徑,是否跟現下追捕黑市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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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姊,妳又跑去哪裡了?整天都不見妳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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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回到琛樂坊的寧栗,一踏進酒香撲鼻的坊內,便迎來了小妹寧珄珄的碎念,她今年剛滿二十,正處青春亮眼之期,但卻總是一身樸素簡約的中性裝扮,似是打算刻意遮掩自己的面貌。
「我去看我的新發明,賺了多少銀子啦。」寧栗一臉欣喜,驕傲地抬高下顎,故作姿態的走向小妹,並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肩上的大鳥見況,振翅而飛,直接往二樓飛去,留下姐妹二人相處,「我們小妹今天如何?琛樂坊接了多少訂單?」
鬆開擁抱,寧珄珄忍不住給寧栗一個無奈的白眼,「妳真的是開口閉口都在談錢,聽了真厭煩。」
「我這叫爹娘教得好。」寧栗理直氣壯的回應,「怎麼?心情不好嗎?」
寧珄珄大力地嘆出一口長氣,與寧栗身高相近的她,瞪著圓潤的雙眼,低聲地抱怨道,「二姊,妳別明知故問了。現在全京城的商戶都知道,城外商道惡意強收過路費之事,竟然連咱們百樂商行都敢招惹!我們釀酒的蜂蜜原料,都已經是拿自家的了,卻還是得抬高一大筆售價,否則平衡不了成本,搞得現在一堆酒樓都怨聲載道的!」
寧栗拍了拍她氣憤的肩頭,但卻沒有安慰她,反而火上澆油:「只是酒價要提高,妳就這麼生氣了?那我還得告訴妳,不只酒得提高,咱們茶也得提高、糖也得提高、成衣也得提高、瓷器也得提高、食堂也得提⋯⋯」
「這麼多!」寧珄珄聽不下去的大喊,引來旁邊伙計的側目,「這是要逼死誰!」
「妳小點聲。」寧栗嫌棄的瞇起眼,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坊內還有客人在呢。」
環顧四周,一兩名愛酒之客正在東側區域兜轉,但眼神都不時飄向寧珄珄,不軌的意圖顯而易見。作為尚未出嫁的年輕少女,寧珄珄卻不避嫌地拋頭露面,親自招待客人,自然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那二姊妳說說,這該如何是好?」寧珄珄壓下音量,但臉色依舊難看,眼露氣憤。
「就漲啊,漲價怎麼了?」與擔憂的珄珄不同,寧栗反倒平靜,「咱們商人圖利,若無法賺取利潤,那還經什麼商?既然官爺想壓榨商戶,那為了謀取生路,我們只好轉嫁到百姓身上了。」
二姐言之有理,寧珄珄無話可回,她吞下心中的不悅,愁著一張臉。
「所以,二姐的新發明賺了多少銀子了?」她微弱的提問。
聞言,寧栗展露燦爛又滿意的笑容,抓起珄珄的手腕,興奮地甩了又甩。
「比預想的多。」她隱晦地說著,嘴角樂得要掛到耳朵去。
「吱!」
突然,二樓傳來大鳥的呼喊聲,寧栗這才回過神,鬆開小妹的手。
「我先上樓去,妳忙啊。」她連忙趕上二樓,回到大鳥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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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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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下來,寧栗與蒼衡神不斷搜查周邊,同樣被迫繳納過路費的商道,逐漸發覺一些異樣。
她來到二樓,坐在窗台邊的位置上,顯眼獨特的瓷瓶,被收納在蒼衡神的睡籃旁邊,當作裝飾品。蒼衡神伸展翅膀,踩在自己習慣的木製窗台面上,等待寧栗靠過來。
「這些地方⋯⋯都是進京城必走的大商路。」寧栗倚在窗台邊上,雙眼發黑,視野擴展到幾里之外,與蒼衡神一同施展力量,「刻意挑這些地段收費⋯⋯可見背後之人急需搜刮大筆錢財。」
她透過鳥禽們的視線,發現諸多商隊、商號和小商戶們,全都遭遇狠手,被官吏強制徵收,若不從,便會挨上罪名或一頓毒打,狀況十分慘烈。
不過,雖然都要上繳費用,但寧栗卻注意到一些不同的細節。
──萬錦坊。
這是一間經營絲綢布料的店鋪,雖然不跟母親與大姐經營的明樂坊合作,但諸多貴族衣裳,都會向此店鋪訂製,而且早有傳聞,這間店舖背後有達官貴人投資。
如今這人人必繳過路費的現象,引來怨聲載道,民官衝突,但萬錦坊卻得以安然脫身,只需繳微薄的一貫錢即可通關,與之店舖規模相比,簡直不到它的利潤零頭。
──為何他們能有特殊待遇?
寧栗再將視線投放回京城內,佇立在高樓屋瓦上的麻雀、燕子或鴿子們,成了她最重要的耳目。
──萬錦坊的東家,是名叫杜連福的商人,長年經營絲綢生意,也在京城開銀票所。
──當年母親剛起步明樂坊的時候,也曾與他洽談過布料的貨源,但此人瞧不上母親,並沒有與母親簽約,即使明樂坊後來聲名大噪,生意興隆,他也沒有回心轉意。
──可見,他背後的達官貴人勢力不容小覷。
寧栗透過一隻飛行中的麻雀,找到萬錦坊的所在之處,並讓麻雀停在屋瓦上。
透過麻雀的小眼,她瞧見萬錦坊裏頭的光景,不少婦人帶著僕人一同前去挑選製衣,杜連福坐在樓上查看帳冊,雙眼專注地停在算盤上,旁邊站著一位待命的下人。
她讓麻雀再靠近一些,飛至杜連福的窗台邊上,靜靜的觀察他的行徑。
「大人。」突然,在一旁待命的下人收到通知,湊上杜連福的耳邊小聲的回報,「金賜請您去對街茶樓一見。」
──金賜?
寧栗暗自留心,視線切換到對街的茶樓,並選了另一隻盤旋的麻雀,停在茶樓的屋瓦上。
她從高處的窗櫺之間,輕易地看見一名女扮男裝的女子,坐在窗台與角落之間,她眉宇之間充滿警惕,腰間還配戴一把短刀護身,身披斗篷,衣著高貴,看似不像尋常女子。
──從她的穿著、舉止和能配刀護身的狀況來看,勢必是替高官顯貴做事的人。
──為何此人要跟杜連福接觸?
更多的謎團,逐漸在寧栗的意識中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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