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是清晨幾時,窗外細雨綿綿,雨滴打落在窗台上,發出輕輕的聲響,在不知不覺中,我已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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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後,我從石堆中睜開眼,除了撲面而來的刺鼻火藥味,以及濃稠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外,耳邊只剩嗡嗡作響的耳鳴,我轉頭看了看身旁,沒有人,沒有人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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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天上的煙火被炸成碎片般的平民百姓們,殘肢斷臂與暗紅色的鮮血蓋滿了整片大地,
我咬著牙根,忍著貫穿全身的劇痛,想用左手撐起自己,然而,卻發現我的左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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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手臂上,只剩一小截與肩膀連在一起的斷肢,但準確來說,它不是不見,而是在不遠處,與其他人的屍塊一起斷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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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頭髮上的石塊碎屑、地板上的泥土,還有爆炸時的灰燼,都連同兩行淚水被沖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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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你們在哪?」我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希望他們能像平常一樣,跑到我身邊安慰我,然而,期待過後,只有無盡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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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僅存的右手拭乾眼淚,說了聲抱歉後,便脫下隔壁阿姨被炸得只剩一半的上衣,艱難地將它纏繞在不斷流血的斷肢上,試圖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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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哥呢?他以前是田徑隊的,跑步像火箭一樣快,剛剛跑得太快,把我跟爸爸媽媽都甩在身後,不知道哥哥現在如何,會不會已經得救了?他會回來救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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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撐著那塊幫我擋下爆炸衝擊的岩石,緩緩地站起身,雖然沒死,但大量的失血,仍然讓我的意識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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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有氣無力地說完這句話後,我便又倒回了充斥著鮮血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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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夢境中甦醒,我大口喘著氣,眼淚早已浸濕了枕頭,窗外,雨滴依然淅瀝作響,但那聲音卻像極了爆炸時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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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手下意識地抽動,一股熟悉的幻痛貫穿了手臂,「嘶!」我用力的抓著手臂,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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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噩夢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我迷茫地睜開眼,看到羅傑正站在床邊,臉上帶著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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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流滿面的我點了點頭,無法言語,但羅傑沒有多問,只是輕輕地摸摸我的頭,像是安撫寵物般,隨後遞給我一杯溫水,我接過水杯,然而雙手仍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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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現在很安全。」他輕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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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傑的陪伴下,我漸漸平復了情緒,他親手為我準備了一頓簡單卻溫馨的早餐——吐司和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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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廚藝雖然稱不上精湛,但那份心意卻比任何料理都更溫暖人心,在餐桌上,我們只是靜靜地吃著飯,沒有多餘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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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的幫我將吐司邊去除,就像前一晚幫我挑紅蘿蔔那樣,這份無聲的舉動,讓我充滿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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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我的精神也恢復不少,換上早已準備好的新衣服,戴上羅傑給我的「變身眼鏡」,隨後站在鏡子前觀察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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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我,臉部線條變得有些模糊,顴骨和下巴看起來都有些不同,但那種獨特的氣質卻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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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羅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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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不安和過往都壓回心底,「好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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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羅傑開著一輛江毅給的新車,前往指定的中壢公園地下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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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我在熟悉的角落發現了阿明的身影,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連帽衫,四處張望,顯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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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獨自走下車,朝阿明走去,羅傑則在車內,通過耳機與我保持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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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哥!你來啦!」阿明看到我,緊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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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好久不見。」我與他握了握手,語氣熟稔,「怎麼樣,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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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裝,遞給我,我接過來,裝作熟練地檢查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品質不錯,但這量太少了,不夠塞牙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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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一變,有些為難地說:「羅大哥,你不是知道嗎?現在組織管很嚴,這種小單子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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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不然你們的新品『櫻花』呢?」我壓低聲音,湊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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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臉色再次變了,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羅大哥,你……你怎麼知道它的名字?我昨天應該沒提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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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有,但我有認識的人買過,所以我也想看看。」我表明了用意與知道的途徑,怕他對我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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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續說:「這東西是最近組織推出的新貨,目前只有核心成員才能接觸,而且之前說過,價格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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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不是問題。」我打斷他,直接切入正題,「我在巴西還有很多大客戶,他們對這種新型毒品很有興趣。我希望這次能和你們組織合作,不走你這種小單。你能幫我介紹給你們組織的人嗎?我會給你們大量的訂單,保證比你現在的收入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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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的眼中露出了貪婪的光芒,對於販毒者而言,賺得多比什麼都重要,他猶豫片刻,然後用力點了點頭,「好!羅大哥!你等我消息,我會想辦法聯繫上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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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你的好消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回到停在角落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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