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全皓星的幾十億雙眼睛都聚集到了他們的身上,皓星自由邦橫跨數十光年的領土的未來就在他們的手中。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著他的抉擇。
只見鏡頭前的闌振邦將手放在桌上的終端上,狀若思考。他的每下呼吸吐納都被全世界觀看著,而他身旁的數十名文明黨議員亦在靜靜等待著他的表態。
終於,他緩緩地把手移動到了左邊的藍色按鈕上,投下了附議一票。隨即,計票板上的光點和數字閃爍跳動起來,猶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議案的最終結果,定格了在四千七百七十七票附議、二千四百二十三棄權、零票反對。
鏡頭前的畫面停頓了數秒,彷彿整個星系的空氣都凝固了似的。
一票反對的都沒有!這樣洛恆的怒火燃燒得更旺盛了起來。洛恆的雙拳緊緊地握住,指節隱隱發白。他覺得怒火在胸膛中劇烈翻滾,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太陽穴處激烈地脈動著。
他轉頭掃視四周,周圍的艦隊成員之間也傳出了陣陣騷動。有人鬆了一口氣,有人憤慨著不戰而降,也有人在嘆息著一個月的辛勞白費。亦有人如洛恆一般,對議員們的功利與無能怒火中燒。
當眾人沉浸在局勢發展帶來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時候,船塢外忽然閃起了陣陣綠光,反應過的星塵彷如薄霧般的在空間中瀰漫,隨即逐漸消散。眾人瞪大雙眼屏息凝神地望去,試圖辨認顯現出來的東西。
是艦隊回來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艘艦體焦黑、甚至遍佈孔洞的驅逐艦。其中一艘的艦體中部狀似被斜切了一道,邊緣仍在閃爍微弱的火花。那明顯是大型磁軌炮彈造成的創口,從側後方一直延伸至靠前的艦橋旁。
船塢中的眾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擔憂著重創的艦體下一刻就會開裂斷開。
「把它拖到泊位上,優先救助傷員!」回過神的洛恆咬牙喝令道。
幾艘小型拖船從船塢裡飛到了驅逐艦的身旁,調整好自身的姿態後,以船身上的磁場發生器接管了艦隻的航行,前後簇擁著將其向著泊位上推拉而去。拖船駕駛員的神經繃緊至極,生怕稍有不慎就讓傷痕累累的驅逐艦斷裂。
在眾人仍在為它提心吊膽的時候,更多的星艦陸續從曲速中脫離躍出,回到了船塢的宙域中。
相比起前面的幾艘驅逐艦的慘狀,後面的艦艇的情況要好得多。
「一、二、三……十七、十八……」有人輕擺著指尖數到。
「光輝號不見了……」有人說道。
很快便有人發現,艦隊的旗艦並不在艦列中。
「帝國軍真的開戰了……」
雖然已經從帝國的通牃中得知了情況,然而當眾人數出艦隊中只剩下十八個戰鬥群時,心還是揪了一下。
這時,來自艦隊代理旗艦的永耀號的通訊接入了船塢的中樞內,傳來了耿寒風急促而冰冷的聲音:「傷員登陸後,馬上安排損傷的戰艦入塢,優先處理受損較輕的艦艇。」
可是,一些技師們並沒有馬上行動。一名膽大的技師領班問道︰「議會已經決議投降了,我們做這些還有意義嗎……」
說完,他怯怯地掃了一眼身旁沉默的同伴們,視線最後定在船塢外,那些遍佈傷痕的星艦之上。
這句話落下後,整個船塢陷入了一片更加沉重的沉默之中。
只聽見另一把更粗獷的嗓音響了起來︰「甚麼?議會已經投降了?」
光年級的通訊需要以星塵發送器將信息匣傳送到接收方附近的宙域,顯然一直在曲速航行中的艦隊仍沒有收到最新的訊息。
於是洛恆接過了話頭,說道︰「這是五分鐘前的投票結果,議會通過了投降決議了。王驍準將。」
通訊中同樣陷入了沉默,艦上的官兵們心頭中百感交集。剛剛死裏逃生的他們,心中對同伴死去的傷感、憤恨,和對戰爭的恐懼、迷惘,以及對投降的錯愕、慶幸,全都在交纏著。
龐大的艦隊在船塢外漂浮著,各艦的燈光、火光的躍動在這沉默中格外顯眼。
一些剛從曲速中脫離的艦艇上的官兵看著眼前的影像和沉默的通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為甚麼人們在這緊張時刻都停下來了?
「總之先給我收容傷員,把艦艇維持到可以出航的狀態!救人、維修是我們的職責!其他的事之後再說!」只聽耿寒風的喝令打破了沉寂。
聞言,洛恆便接著下令道︰「把皓月號初始化了就開到外面去,讓戰損的戰艦進來。」
一時仍拿不定主意的眾人終於還是開始了工作,皓月號本已進入尾聲的工作很快便被完成。船塢的艙門被徐徐打開,沉默中,船塢的警報燈光忽明忽暗,連同進出船塢的艦艇的影子,投射在每個人的臉上,顯得陰晴不定。
這一刻,星空依然浩瀚無聲,唯有人心在暗流裏翻湧。
「中將……戰死了嗎?」洛恆在指揮頻道開口問道。
「是的,到會議室等我,我需要知道最新的局勢。」耿寒風冷冷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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