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用於撞擊大門的衝車結構原始得令人發笑,不過是幾根粗木綁在一起,前端勉強固定了一塊殘破的鋼板,但就是這樣的「攻城兵器」,卻到這高科技金屬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每一次撞擊,都仿佛蘊含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力量,門板向內深陷,邊緣的金屬如同融化般彎曲、撕裂,火花四濺,伴隨著一陣令人作嘔,仿佛能夠扭曲物理法則低語與嘶鳴。
「防禦!列陣!」布揚沙啞的怒吼聲劃破了貨倉內短暫的寂靜。他沒有絲毫猶豫,老兵的本能與領導者的責任感在瞬間接管。他猛地提起鏈鋸槍,指向門口:「重型武器掩護,其餘人守住缺口!不要退!」
殘存的士兵們,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疲憊與恐懼,但在布揚的喝令下,他們迅速行動。兩名操作重型爆彈槍的士兵拖著武器衝向前,尋找穩固的射擊點;手持鐳射槍和自動槍的士兵則圍繞著門口,組成一道薄弱的火力線。死亡的氣味再次襲來,濃烈得令人窒息,伴隨著異端狂熱的咆哮聲。
李明緊握著手中的鐳射槍,冰冷的槍身並未能帶給他絲毫安全感。門外的力量如此詭異,衝來的敵人定然不是尋常血肉之軀。他看了看身邊的士兵,他們的鐳射束和實彈或許能遲滯敵人,但能否有效殺傷那些被混沌加持的變異者和改造人,他心中沒有底。
傳統武器在面對超自然力量時,往往力不從心。
一個瞬間的判斷在他腦中閃過:他的鐳射槍,在這個距離、面對這種敵人,效率太低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雙手上——那雙曾用筷子夾起精緻點心,曾操作鍵盤敲擊無數文字,如今卻已在異世界環境下變得無比堅韌靈活的手。它們不再是普通的手,它們是「刀」。
幾乎在同時,金屬門發出最後一聲哀嚎,「轟隆」一聲被徹底撞飛,扭曲著砸在貨倉內部。門外,並非整齊劃一的戰線,而是一群狂熱、變異、身上帶著簡陋卻充滿惡意改造的「熔爐之子」蜂擁而入。他們的皮膚呈病態的灰色或古銅色,許多人身上鑲嵌著粗糙的金屬板或管道,眼窩裡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口中發出令人不安的低語和金屬摩擦聲。他們揮舞著鏈鋸斧、鈍器和簡易的火焰噴射器,眼中只有殺戮的狂熱。
「為了帝皇!」一名年輕士兵發出悲壯的吼聲,扣動了扳機。鐳射束在半空中交織,擊中了衝在最前面的幾個敵人。然而,這些被亞空間腐化的異端展現出令人髮指的生命力,即使胸口被鐳射灼穿,依然搖晃著向前撲來。
戰鬥瞬間爆發!
沒有猶豫,李明鬆開鐳射槍,任由它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戰場噪音中幾乎聽不見。這一動作在周圍的士兵眼中無疑是瘋狂的,在戰場上,放棄武器無異於自殺。但對於李明來說,這不是放棄,而是換上了最順手的武器。
李明沒有衝向被火力復蓋的最前方,而是選擇了一個側翼位置。他深吸一口氣,眼中原本的迷惘與矛盾被一種極致的專注所取代。他,彎曲膝蓋,彎下腰部,上半身微微向前傾斜,擺出了一幅動態的、進攻的架式。
一個高大的「熔爐之子」揮舞著鏈鋸斧向他撲來,斧刃上纏繞著微弱的混沌能量。李明不閃不避,不,他閃避了,但在極小的範圍內完成了最精準的規避。攻擊就仿佛是直接穿過了李明的身體一樣,那是完全掌握了對方攻擊的死亡距離後方能做到的驚人之舉!
他欺近敵人身側,右手猛地探出。李明在迴避攻擊時身體的中軸和重心都沒有絲毫改變,這便為他使出必殺一擊打下了基礎。
冷芒一現,猛刺如針,迅捷兇狠,直抵命門。
虛刀流奧義之一,其名為花鳥風月!
他的貫手如同真正的刀刃般,沿著敵人的腰側劃過。沒有金屬切割的尖銳聲,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與骨骼被整齊切開的悶響。那個「熔爐之子」發出一聲慘嚎,腰部被斜向切開,上半身在慣性下向前衝了幾步,最終摔倒在地,內臟和金屬改造件灑了一地。
這血腥而高效的一擊震懾了周圍的敵人,也讓正在苦戰的布揚和士兵們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沒有拿武器的新兵,竟然比他們的鐳射槍和自動槍更加致命!
李明沒有停歇。虛刀流中名為「夜顏」的步法技藝讓他能夠在敵群中穿梭自如,每一次變向、每一次加速都恰到好處,避開了密集而混亂的攻擊。他利用手刀和足刀,精準地斬向敵人的手腕、腳踝、脖頸等防禦薄弱的部位。這些異端雖然經過改造,但致命的弱點依然存在。
然而,一個身披厚重裝甲、體型壯碩的「熔爐之子」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手中的火焰噴射器向四周噴吐著灼熱的烈焰,逼得其他士兵連連後退。李明發現他的手刀難以直接破開這層厚重的改造甲冑。
是時候換招了。
他的身形瞬間停頓,避開一道火焰的舔舐,然後右拳緊握!
猝然冷動,短促突擊,既快又烈,力透臟腑。
虛刀流奧義之一,其名為柳綠花紅。
這一拳擊中了敵人厚重的胸甲。沒有劇烈的撞擊聲,沒有甲冑凹陷的跡象,甚至連受力反饋都微乎其微,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人隨意地打了對手一下。
然而,下一刻,那個壯碩的「熔爐之子」身體內部發出了一陣令人不安的咔嚓聲。他眼窩裡的紅光瞬間暗淡,嘴裡噴出一口混合著鮮血和機械油的污穢液體。他的身體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軟倒,厚重的甲冑未能保護他內部的脆弱器官,李明的這一拳,以一種違反物理常識的方式,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臟或內臟。
這種無視外部防護、直接攻擊內部的技藝,讓親眼目睹的布揚和倖存士兵們感到一陣寒意。這不再是凡人的戰鬥技巧,這是一種……超凡的力量。
更多的「熔爐之子」衝了進來。他們悍不畏死,他們的狂熱讓他們無視傷痛。李明知道,單靠「夜顏」的機動和「柳綠花紅」的內部破壞,無法快速清理掉數量眾多的敵人。他需要一種更直接、更致命的殺傷方式來應對這股洪流。
「李明,你專注左方敵人!」布揚深知李明再強也僅僅是血肉之軀,無法在戰場中顧及流彈的存在,所以他立即便向其他士兵專注於右方大門湧進來的敵人,而自己則是在適當時候以自己的槍幫助李明打倒未完全死去,還保有還擊能力的敵人。
李明的眼神又鎖定了一個衝在最前面、揮舞著鏈鋸斧的敵人。這名敵人胸部有一塊改造後的金屬板,但下方是相對脆弱的腹部。
李明腳下一動,身形如箭矢般射出,他迎著敵人的鏈鋸斧直衝而去,但在接觸前一刻,他的手掌如同劍刃般立起,凝聚了全身的力量與專注。
殺意迸發,襲捲如風,暴烈兇殘,勢不可擋。
虛刀流奧義之一,其名為百花繚亂。
那個「熔爐之子」的腹部猛地爆炸開來。敵人僵住了,眼中的狂熱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恐懼。鏈鋸斧失去力量,無力地垂下。李明迅速抽回右手,動作流暢而迅捷,沒有沾染上過多的污穢。看著自己腹部的「熔爐之子」到最後都仍舊只有驚訝之色,他發出最後一聲嘶啞的喘息,倒了下去。
不論到了那裡,戰爭都不過是兵士間士氣的競逐罷了。
這連續幾次驚人的殺戮,讓蜂擁而入的「熔爐之子」也產生了片刻的遲疑。他們兇殘、狂熱,但在絕對壓倒性的、難以理解的力量面前,本能的畏懼依然存在。布揚和他的士兵們趁此機會,集火射擊,將那些遲疑的敵人擊倒。重型爆彈槍發出怒吼,將幾個靠得太近的異端撕成了碎片。
雖然「熔爐之子」有著數量上的優勢,但戰鬥已經進入了一種僵持。李明的「虛刀流」雖然在殺敵上效率不高,但那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卻很好地瓦解了他們衝鋒的勢頭。但真正起效的仍舊是布揚的指揮與士兵們的火力,他們才是真正的堅實防線。
李明感到體內的體力正在迅速消耗。儘管「虛刀流」的技藝在混戰中無往而不利,但每一次奧義的施展,每一次利用肉體撕裂敵人,都對身體和精神造成巨大的負荷。他的肺部像是在燃燒,肌肉發出細微的顫抖。這種戰鬥方式雖然致命,卻無法持久。如果不是之前吃了自備的口糧包滿足了細胞的需求,在多番激戰下,李明恐怕也堅持不到現在。
衝進來的最後一名敵人也倒下了,地面上已經躺滿了「熔爐之子」的屍體和殘肢,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郁。門外似乎傳來了更多的咆哮聲,但沒有新的敵人立刻湧入。
「他們……退了?」一名士兵難以置信地喘息道。
布揚放下鏈鋸槍,鏈條依然在低速轉動,冒著淡淡的硝煙。他的眼神掃過李明,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過,隨後恢復了老兵特有的沉穩。「暫時的。」他沙啞地說,「那些雜碎可沒那麼容易放棄。」
李明搖搖頭,他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安的亞空間能量和敵意的氣息並未消退,它們像潛伏的毒蛇,等待下一次出擊的機會。
他擦掉臉上飛濺的污血,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它們沾滿了敵人的污穢,但依然完好無損,如同最堅硬、最鋒利的刀刃。他用這雙手,以一種完全屬於另一個世界、另一個體系的戰鬥方式,在這個黑暗宇宙的戰場上開闢了一條血路。
他渴望生存,渴望在這個地獄般的宇宙中找到一線生機。。
貨倉內再次陷入了相對的平靜,只是這次的平靜更加充滿警惕。倖存的士兵們在布揚的指揮下,迅速清理戰場,檢查傷員,加固門口。他們的眼中,除了疲憊和恐懼,更多了一絲敬畏地看向那個站在一旁的,沒有拿武器的年輕人。
李明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聽著遠處依然傳來的零星爆炸聲和咆哮聲。他知道,這只是一次暫時的擊退,危機遠未結束。他,以及他那獨特的「虛刀流」,已經在這個小小的避難所中,投下了無法忽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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