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紅線斷 - （74）緣分，本就不能強求

「你知道為何……近千年來，本仙從未真正答應過你了吧？」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Gea2lZPG

她語氣藏著滄桑與決絕。

此刻站在任珩面前的，不再是那個總是闖禍的淘氣魏襄，而是那個歷經三世輪迴、曾為月老、也曾為凡人的她——記憶如潮水洶湧而至，將她過去的身份與命運，一寸寸還原。

她微微笑著，帶著雲淡風輕、看破生死的平靜。

她看著任珩——那個如今已回歸命軌、帶著三世記憶的司命星君，他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副她熟悉的冷靜模樣，可眼底的情感卻再也不是她能承受的重量。

「任珩，我們終究不是天作之合。」

她淡淡說著。

任珩的命盤，終於回到正軌。而那段與她錯綜交纏的姻緣線，終於在命書中徹底斷裂。

線斷，意即緣滅——這是月老自己最清楚不過的法則。她違逆天命三次，以凡人身份愛他，以月老身份救他，以仙人身份捨身為他——如今因果反噬，天道終於收回她改寫的一切。

「你現在，是命運中真正的司命。而我……」她輕聲說道，語氣淡得像風。「我只是那個不該出現在你命盤裡的錯誤。」

天書已改，魏襄的命格回復為魏延之女。她身體開始一絲一絲地消散，如同被風化的紅霞，從指尖到衣袂，到最後連聲音都變得輕飄。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Ah6HjAsR

任珩終於意識到什麼，伸手欲抓，卻只撈到一抹霧紅。

「哈……一切都回到正軌了……」她笑著，聲音像最後一縷晨霧，快要散去時才補上一句：「既然相愛過….這樣也算是有——」

『緣』

話未說完，魏襄終於完全化作紅霧，在天地間消散。

「不要……不要！」

任珩的嘶吼震碎了司命殿的琉璃瓦，仙力失控地暴走，那些曾被他親手篡改的命格碎片，此刻像嘲諷般劃破他的臉頰。

他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看著最後一縷紅霧纏繞指尖，化作「沐容音」當年剪斷的姻緣簽。上頭歪扭的字跡刺得他雙目生疼：

『緣分，本就不能強求』

「哈……哈哈哈……」任珩突然癲狂大笑，銀髮在靈力暴動中根根染血。他終於懂了魏襄最後那個眼神——

那不是訣別，而是解脫。

五百年前人間初遇，她本該是路過蕭府後院的雲遊道姑；

三百年前的準月老，她原本可以不用被任珩影響施展禁術，繼續幫人結緣；

就連沐容音的情劫，若他不插手，她本該嫁給令狐陞……

「如果那天......我不破壞情劫呢......」

任珩十指深深掐入地面。鮮血從他崩裂的指甲縫隙滲出，在白玉磚上蜿蜒成扭曲的河。

——這就是我的天譴嗎？

他忽然仰天長嘯：「為何是這個時空的我失去？！為何所有的痛都是我承受——！！」

嘶吼聲震碎了三十六盞命燈，火苗在空中凝成魏襄最後消散的模樣。任珩瘋了般去抓，卻被灼得掌心焦黑。

「......吵死了。」

一道威壓驟然降臨。玉帝的身影在金光中顯現，袖袍翻飛間，一塊縈繞著紅霧的姻緣石出現在任珩面前。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TE6UD4TY

「月老魏襄因人間香火鼎盛，可用其信仰重塑神識。」玉帝冷眼睨著狼狽的司命，「只是沒有改命之後的記憶。」

任珩的瞳孔劇烈收縮。

那塊半透明的紅玉裡，隱約可見蜷縮的少女身影。

「月老星君畢竟是重要神職。」玉帝指尖一挑，姻緣石浮到任珩眼前，「沒有魏襄，天界凡界千年的姻緣都難交代。」

話語裡的譏諷如刀。

任珩知道，玉帝早看穿這場輪迴鬧劇裡，自己才是真正的禍首。

「本帝命你——」

金光突然化作鎖鏈捆住任珩咽喉。

「養魏襄的神識直到甦醒。」玉帝的身影開始消散，「不准有差池......」

最後三字如冰錐刺入任珩神魂：

「否則，殺無赦。」

任珩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

他指尖輕撫著膝上的姻緣紅玉。那塊透著瑩潤光澤的玉石內，魏襄的神識如嬰孩般蜷縮，偶爾在夢中蹙眉，他便立刻渡去一縷仙力，直到她眉眼舒展。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CTG1PCOO

——喀。

喉間的隱形枷鎖突然收緊。任珩悶哼一聲，不過是起身去取星砂的功夫，鎖鏈就懲罰性地勒進皮肉。

「……真霸道啊。」他低笑著將紅玉貼近心口。

這百年來，他晨起批閱命簿時，會將紅玉放在特意煉製的小搖籃裡，邊寫邊輕聲講解今日星象；

洗滌業障時，就揣著她踏遍三界瘴氣之地，用銀髮為她隔絕污穢；

夜裡寢殿從不點燈，只因魏襄的神識在黑暗中最易吸收月華。

「今日凡間又給妳立了七座廟。」任珩突然對著紅玉開口，「有個書生把妳的泥塑捏得特別醜……等妳醒了，我們去拆廟可好？」

玉石內的光暈微微閃動，像在抗議。

任珩低笑出聲，笑著笑著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慌忙用袖子掩住唇，生怕血污了紅玉。

殿外，寒嫣捧著姻緣簿欲言又止。

曾經的姻緣司命府早已解散，如今月老殿由她和溟柯勉強支撐。可那些出錯的姻緣線越來越多——沒有魏襄鎮守，連紅線都失了靈性。

「星君大人……」她終究忍不住開口，「今日又有三對仙侶的和離書要呈報玉帝……」

任珩頭也不抬地掐訣，一道銀光修復了她懷中斷裂的姻緣簿：「拿去。」

寒嫣怔怔看著完美如新的簿子，突然紅了眼眶。這分明是……魏襄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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