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以我之惡，得你之生 - 歸位者

清晨五點，西灣半山開始起霧。

顧澈坐在餐桌前，前方是一杯已冷的黑咖啡，筆電開著，螢幕裡是一份他自己撰寫的機密報告草稿。標題很簡單，只有幾個字：

「臥底計劃內部誤殺個案回顧建議」

他盯著那幾個字許久，像是無法下筆，也像是每一個字都壓著他喘不過氣。

這份報告不屬於他的職權範圍，但他還是寫了，因為如果他不寫，就不會有人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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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陌曾說過，這個系統會吞掉每個人，包括他們自己——

而他們之所以還能站著，是因為還有人願意記得那些被吞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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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整，他將報告匿名上傳至內部網路。沒有署名，沒有備註，只有一連串難以忽視的證據與時間軸——

每一頁，都寫著一個曾被犧牲的臥底的故事，每一筆，都是沈陌曾一字一句替他找回的證據。

他不是要交代過去，而是要製造無法忽略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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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一則新聞出現在社群網路上——

「前臥底警員沈某，疑涉多宗失蹤案件，被懷疑潛逃海外，警方正循線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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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澈坐在電腦前，望著那篇新聞看了好幾秒，才緩緩勾起嘴角，像是笑了，但沒有半分溫度。

——又來了。他們開始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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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感到意外，這是他早就預計會出現的劇本。他甚至可以想像那背後坐著誰，怎麼構思用「失蹤」掩蓋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但這一次，他不會再當那個「明知道，卻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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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他接到一通電話，來自情報科內部一位退休警司。對方開門見山：

「你是不是動了沈陌的檔案？」

顧澈沒否認，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我只是把該還的還給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地說：

「那你接下來要承擔的，就不是『還』，而是『替』了。」

顧澈沒再回應，靜靜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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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做的每一步，不是補償，是承接。

沈陌撐到最後一刻的那些選擇，現在正一點一滴，落回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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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他回到警署資料室，將沈陌的名字從「逃亡中」的名單裡移除，改成一個編號代碼。

這個代碼，只有他自己知道含義：「歸位」。

他從未如此清楚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不是找回沈陌，而是讓所有人知道——

即使他們從來沒有為他立過碑，他也曾站在風暴最深處，把別人的命從刀鋒下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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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會替他寫下結局。

不是以追捕者的身份，而是——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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