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銘都已經開始學燙染了，邱楷祐卻還卡在頭皮按摩的門口。這落差像一把無聲的刀，割在他自尊上。
而更慘的是，昨天他還被林博彥的客人客訴了。
林博彥本來就兇，客人也一樣嘴刁眼高。他終於理解那句老話——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qwANPUm5
「有什麼樣的設計師，就有什麼樣的客人。」
這話還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林博彥那種吹毛求疵、話語毒辣的性格，養出來的客人就是一群一言不合就開罵的狠角色。
但邱楷祐沒有想離職，沒有喊累，沒有鬧情緒。
他什麼都沒說。
因為他很清楚：
他都已經跑到外縣市了，離開家了。
除了這份工作，這家店，還有誰願意接納一個高中畢業、什麼都不會的毛頭小子？
他心裡清楚得很。
他沒有退路了。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是個意外的訊息，來自他沒想到會聯絡的人——余欣瑤學姊。
「學弟，聽說你是學畫畫的？」
「嗯。」
「可以幫我畫我們的作業嗎！？」
「嗯可以。給我範例圖看看。」
簡短的對話，卻讓他心底微微一震。
學校的繪畫作業、老師的要求、同儕的壓力，除了畫自己喜歡的，學校要求的就像是無形的壓力逼迫他厭惡。
但現在，在這個美髮廳忙到連喘口氣都難得的日子裡，有人開口要他畫畫，竟然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放鬆。
像是某種熟悉感，被重新拾起。
那一刻，他才忽然發現，原來久違的畫筆，還是讓他覺得自己有點什麼。
不是只能洗頭、被罵、擺爛的小助理，
他還是個——
曾經畫畫、甚至畫得還不錯的人。
真諷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SFeJ7xIl
他逃離畫畫，最後還是因為畫畫，短暫地被世界肯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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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說出口，邱楷祐其實一直在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5wtRROSh
忍自己學得慢、忍別人進步得太快、忍那種「我怎麼還在原地踏步？」的焦躁。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7wy8iZva
他沒有再像第一個月那樣只會傻傻站著看，現在他至少會主動提議幫同宿舍的學姊練習洗頭。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sdbFiUXd
學姊說他洗得不錯。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OqWElqWa
但客人從來沒說過。那才是他真的在意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M11noAaH
有一次，下班後店裡剩最後的打掃。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IQQYeHDp
其他人還在忙，邱楷祐默默拿了掃把，一邊掃一邊走到正在清點庫存、但已經靠在牆上打瞌睡的李哲陽身邊。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9U3U34Fa
他盯著地板的灰塵，小小聲地自言自語。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bOZGZ5TA
「我是不是……超爛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n73PRWfD
語氣半玩笑、半自嘲，卻怎麼聽都有股淡淡的落寞。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EnUlb64p
李哲陽沒有反應。還是那個趴著打瞌睡的姿勢，好像根本沒聽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TUP4QQJ1
邱楷祐忍不住笑了笑。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1GNoiOlTC
真不意外。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vz2mjYF5
這店裡能讓他講點真心話而不用擔心被笑的人，大概也就只剩這個永遠像快睡著的設計師了吧。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3uPYWTKw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PDUakruV
店長翁玉欣竟然親自開車到他們宿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BEW4KGUJ
她沒多說什麼，手上拎著幾袋宵夜：「宵夜來了～大家最近很累吧，吃一點補一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i41PNYtx
還特地叫了施家銘下樓一起吃。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r3UpZKHw
邱楷祐睡眼惺忪地下樓，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施家銘已經把他的那份宵夜擺好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sO68mhdt
「耶，有宵夜。」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HF7tVSgt
語氣依舊是那種沒什麼情緒的平淡調子，甚至有點尷尬。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ILBfrQ9I
但他坐在桌邊，還是默默把桌子擦了乾淨，還問他要不要醬料。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XQR4Vkkg
這些舉動一看就知道是故作自然，其實根本不習慣安慰別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Nfv11K5s
有點像是……他知道邱楷祐最近悶，但不知道怎麼開口，就只好用這種「我也不會聊天但我們一起吃點東西」的方式表達。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grrD10Uo
邱楷祐心裡忽然一熱。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m3frcS7B
他沒說謝，低頭吃了一口炸雞塊，卻覺得這口味比平常都鹹一點、熱一點——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xGxZDJ7a
也真實一點。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ULyEZ6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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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楷祐知道，施家銘就是那種——眼睛一掃，就能抓出問題核心的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LM4e6eecV
那種天生就懂「這件事要怎麼做，做了會得到什麼效果」的效率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Lk34Ia0UK
所以他學得快，不只是因為技術好，是因為他根本不用繞彎路——抓準目標就直接衝。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6piTIkx4
相對的，邱楷祐就完全不是這種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mY35KOgs
施家銘早就看透他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rbhnQLHc
這傢伙——嘴硬、不服輸，又懶。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UXDu6yLa
很有自己想法，但做事永遠慢半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Iz1WDHd5
要他進步，不是不行，但一定得有人逼他。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HBxAesie
所以施家銘決定，自己就來當這個討人厭的壞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RKNZYlAQ
他不覺得怎麼樣。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9Z2zhkHC
邱楷祐這種人，就是得有人給他壓力，他才會動起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CJWueBUY
給他太多時間，他就會躲在舒適圈裡擺爛；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UnYNPkWH
但只要給他一點刺激，一點點挑釁或比較，他就會發狠咬牙撐過去。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WEdigioa
施家銘不是熱心助人型，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人雖然鈍，可是有潛力。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ytx76pTo
他只是選擇了一種看起來很冷淡的方式，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jXY0EIhv
把邱楷祐往前推。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pNPlPBhT
就像某種默契。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2ud5ryfSX
你不說我也不說，但你知道我是故意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EYuGoMdm
你恨我一點沒關係，只要你肯動起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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