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把剪刀 - （34）明明會想有另一半

邱楷祐看著手機，劉振鼎的訊息跳出來，是一張和江欣宜的合照。

兩人笑得燦爛，像什麼青春小說的結尾。

他點開看了幾秒，又默默關掉。

朱宥真那事他也還記得。

前幾天劉振鼎傳了一整串語音狂罵朱宥真，什麼「情勒女王」、「自以為全世界都該讓她」……

聽得他在床上笑出聲。

說真的，朱宥真那種女生一開始他就不喜歡，總覺得她跟劉振鼎根本不對盤。

而現在——振鼎終於跟江欣宜在一起了。

那個從國小就互有好感、錯過一圈又繞回來的青梅竹馬，就像什麼命運注定那樣，終於走到了一起。

他真心替他們開心。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V6dNVVOX

也真心、微妙地，有點感觸。

那他呢？

他這隻每天被同事調戲、自己也懶得閃躲的單身狗，下班回家有時候無聊到會開始滑交友軟體。

他不算長得差，至少中上，出去過幾次、也試過幾段短短的「曖昧兼炮友」關係，有過發生關係的對象，甚至有幾個女生表現出想認真談戀愛的樣子——

但每次只要對方開始投入，他就退了。不是突然消失，就是找個爛理由疏遠。他不討厭她們，甚至有些是喜歡的。

只是當對方開始認真，他就會有種想逃的本能。

像被什麼勒住一樣。

他笑了笑，翻著手機通訊錄，滑過那些早已不再聯絡的名字。

「明明會想有個另一半啊。」

他心裡這麼想。

可是又不想綁住自己，他想找那種——可以靠近，卻隨時能脫身的關係。

沒有承諾、沒有責任，也不會有人受傷。

但那種關係，真的存在嗎？

說到底他自己都知道。

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渣。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繼續滑著軟體，看著一張張笑臉在螢幕上劃過，那種寂寞與自我厭惡，卻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沉。

——————

邱楷祐最終點開吳雅琪的限動，沒什麼特別的內容，只是一張日常自拍，化著淡妝，還是那張校花級的臉。

他突然想起國中時期，那種幾乎是全校都知道的「單方面熱烈」。

他喜歡她這件事，從來沒有藏過——

喜歡她的乾淨、優越、拿獎時落落大方的樣子。

老師嘴裡的資優生、同學眼裡的完美女孩，也是他心裡，高不可攀的存在。

那時候他成績不上不下，唯一能拿出來說嘴的大概就是畫畫。

他甚至為她畫過素描、做過卡片、送過早餐——

但她從沒答應，連多一點的反應都很少給。

他反而更上癮。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夠好，才會想更努力得到她。

那種「因為得不到才更想要」的感覺，現在回頭看，是執念，也是少年的自卑在作祟。

離譜的是，他當時有女友，卻仍然在學校樓梯間對她告白，大剌剌地說「我還是最喜歡妳」。

旁人笑他犯賤，他卻覺得那是真情流露。

然後多年後，在他跟李盈心分手後的某天，他看到吳雅琪發了一篇限動，只有摯友可見。

一段關於她性癖的文字，模糊挑逗的語氣，讓人遐想。

他有點震驚，也有點興奮，於是試探性地回覆：「真的假的？妳是這種人喔。」

她回了表情包，再加一句：「那你敢試試嗎？」

他笑了，像做夢一樣，指尖發癢地打出：「約？現在？」

對方沒有猶豫，馬上：「可以，你來。」

就這樣，曾經的夢中女神，變成了現實中抱在懷裡、喘息低吟的存在。

他們維持了一個月的炮友關係，不談感情、不說喜歡、只做身體的交流。

熟稔到他可以知道她喜歡怎樣的節奏、她在哪個時候會咬唇忍叫，也熟稔到，他知道——她從來不愛他。

一點都沒有。

而他好像也不再愛她了。

那種中二病式的迷戀，早就隨著長大淡掉。

但他還是會偶爾點開她的限動，看看這個曾經讓他費盡心思的女生過得怎樣。

他滑著滑著，笑了一下。

有點諷刺，有點苦澀。

他終於得到了她的身體，卻從沒真正走進她的心。

不過沒差啦，他心想，反正現在他也沒那麼想談戀愛了。

只是，有時候夜深人靜，他還是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曾經那麼執著一個人，現在卻只想找能一走了之的關係。

連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都懶得確認。

是怕受傷，還是根本早就麻木了？

他盯著手機看了很久，最後只是滑掉畫面，躺回床上，望著天花板，什麼都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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