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聽著,忽然覺得,胸口那股莫名的悸動,像是某個名字的迴音,正從記憶的深井中一點一滴溢出,就在他仍陷在那份悸動中時,亞緹楓夜突然轉了個話題,語氣裡多了些輕鬆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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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連名字都記不得,那我可以幫你取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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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微微側首,「……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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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暫時的那種,等你想起來再換掉就好。」亞緹楓夜說著,眼中閃過一絲靈動的笑意,「畢竟不能一直叫你『喂』或『欸』,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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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笑了,眼神裡閃過一抹柔和,「好啊,那妳想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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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語氣忽然變得輕柔又帶著幾分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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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的出現,就像是命運安排的一場重逢,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茫茫人海中,你是那個在發亮的人。你與我的相遇,就像是遇見對的人一樣,無論走了多遠,命運終究還是將彼此靠了過來。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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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看著他眼睛裡微微蕩漾的困惑與好奇,笑著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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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讓你我相遇,既然你忘記名字了,那就先叫你『阿對』吧——!畢竟,對的人就會靠過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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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怔住,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敲了一下,那名字聽來再簡單不過,甚至有點……隨便?!但這卻莫名讓他覺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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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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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念出,像是咀嚼著什麼久違的語彙,他抬起頭望向女孩,眼角有一抹微笑漸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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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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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卻如夢外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前這些故事彷彿都與她無關,這些畫面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定格在這片記憶之中,眼前的屋室是溫柔的,光影柔和、氣味清淡、語氣親暱,所有的一切都像極了一場溫暖的夢……但這些畫面對她來說,卻如同冰冷的針,一根一根狠狠的刺入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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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空間與她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無法穿越的薄膜,她看得見、聽得見,卻觸碰不到,一股說不出的難受感,悄然在心口盤旋,那是一種讓人感到「自己不屬於這裡」的情緒,而那種感覺,正一點一滴將她心中的粉色泡泡撕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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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凝在那個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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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銀白長髮、身形纖細、白皙動人,語氣溫柔得像風一般的女孩,她沒做什麼特別的舉動,甚至只是笑著說話、端著藥碗……但就是那份「過於自然的感覺」,讓紫鈴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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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主要的不安感,是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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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亞緹,亞緹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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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紫鈴整個心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輕輕一彈,整個身體一震,如同一道雷鳴直直劈入紫鈴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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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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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仿佛在胸口停滯了半拍,那個名字,就這樣從另一個女人口中輕聲說出,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像是她早已使用慣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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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她一定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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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是這樣想,但她沒辦法否認——她聽得一清二楚。那女孩的聲音溫柔清晰,一字一句都銘進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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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楓夜」,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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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努力告訴自己那只是重名,一定是!那個男人是自己心理無數次呼喚過的名字,是她藏在心口最深處、從未敢輕易示人的重量與信仰,那個名字,代表的是他、是那個男人!是她願意相信、願意依靠、願意追隨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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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有很多叫楓夜的人,那絕對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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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做不到,眼前這段記憶——男孩明明就已經失憶,而且名字暫時叫做「阿對」,那為什麼現在卻是叫楓夜?還是說——是因為她?因為這個叫「亞緹楓夜」的女孩,他才……成為了「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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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紫鈴的心猛地一震,彷彿連呼吸都短促了半拍,她忽然感到一種強烈的衝突,像是世界的順序被顛倒了!她的心,早已不聽話地震動著,像是有什麼破口正在內心深處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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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心裡,他是個沉默、堅定且強大的人,是從風雪與血戰中走過,帶著過往創傷與孤獨的人,可現在眼前的一幕幕,卻狠狠的告訴她……他的身旁有那一個她,正在陪伴著他,而這個她,在他的心裡位置絕對……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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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湧現,她幾乎站不穩,她後退了一小步,喉頭滾動,像是有什麼話語翻湧至唇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她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卻發現空氣已變得稀薄,像是她所能依賴的那個世界,正一點一滴地從她腳下瓦解,如果他是因為那個女孩,才叫做「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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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開始不穩了。
她不是在嫉妒,真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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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站的位置,還算不算得上是他的「身邊」……那女孩離他那麼近,聲音那麼柔,舉止是那麼的熟悉,甚至早已幫他取「阿對」這個名字!她看著那個女孩,那個名叫亞緹楓夜的女孩,忽然產生了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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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在見證他與另一個人共同擁有的過去,而那段過去卻與她無關!她甚至無法插手、無法觸碰、無法改變!那是早在她與他相遇之前就已經存在的牽繫,是她未曾聽他說過的故事,是她無從理解的情感,現在她只是一個「後來者」,一個在某段時間點之後,才走進他生命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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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名字,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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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著,像是要為自己爭辯,卻連句子都無法完整,那名字對自己來說,是他,是所有牽絆與依靠的象徵。但對亞緹楓夜那女孩來說,那可能一直都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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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抱住自己,像是那樣可以讓心口的某處不至於徹底碎裂,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夠了解他、夠接近他了!可現在她才知道,曾經有一個人陪著他經歷過生死,見過他最脆弱的時候!也許他真正重要的記憶,真正刻在靈魂深處、無法抹去的名字與情感,早已屬於眼前這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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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某種劇烈的震動,在她腳下的空間裡悄然擴散,空氣突然變得不穩,周圍的光影微微顫動,像是水波受到干擾的湖面,一圈圈地蕩漾開,她的視野一瞬間模糊了一下,然後耳邊傳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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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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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如星光在靈魂深處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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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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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從空間邊緣浮現,如星瀑洶湧,紫玥喬的身影,正緩緩出現在那片記憶空間的邊緣,身披幽銀流紗,氣息如風中流雲,不帶一絲塵世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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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玥喬停在紫鈴面前,目光落下時,既深且遠,彷彿可以看穿紫鈴此刻所有的情緒波動,她的眼神只有一種無奈與慈悲交織的深意,像是早已預料到紫鈴會看到這一幕,也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有的疑問與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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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說的嗎?有些過去,可能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但要保持平常心,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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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的唇微微顫動,說不出一句話,她沒有哭,卻從眼神中透出一種濃烈到幾乎快要碎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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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玥喬輕歎了一聲,踏前一步,動作極輕,但那一步落下,空間像是安定了一瞬,光影隨之恢復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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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玥喬靜靜看著她,輕輕伸出手,掌心輕柔地落在紫鈴的側臉上,指尖輕輕撫過她鬢間的幾縷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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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怔怔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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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玥喬的眼神依舊平靜,卻更柔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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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很好了,紫鈴。」她低聲說道,語畢,她不再多言,只是將紫鈴輕輕摟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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