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四十四章《帝壇裂影》

白蘇蘇與白弘倒飛而出，槍影猶震，血花猶未凝。

—

帝壇東側，陸青禾身形一震，猛地轉首看向白蘇蘇倒落的方向，眼神劇顫。

「師妹——！」

那聲喊，不帶劍氣，卻比任何一擊都刺入人心。

—

遠處，正與左圖激戰的魏凌塵也聽見了這聲呼喊。

他的目光不由一凝，縱使戰局激烈、長戟交鋒如雷，但那聲「師妹」中蘊藏的恐懼與悲傷，他一聽便懂。

他咬緊牙關，低聲喃語：「師姐……」

目光只短短投向那片血紅的帝壇角落一瞬，便重新收斂。

下一刻，獸紋閃爍，拳勁如雷。

—

「戰鬥中還敢分心？」左圖冷哼一聲，戰鎧震鳴，長戟橫掃如星環斬落！

「讓你知道小看我的代價——就是送你去死！」

三戟連擊，如風暴席捲，殺意暴漲，將魏凌塵逼退數步，寸步難行！

—

而此時，帝壇另一端——

白蘇蘇踉蹌著欲上前，她身上雷罡未散，氣血翻湧，右臂槍勢難提，依舊咬牙撐住，朝那道熟悉的身影衝去。

「爹——！」

她伸出手，卻還是遲了一步。

白弘面朝大地，鮮血染紅胸口銀袍，沉沉撲倒在她眼前，沒有再動。

—

白蘇蘇手停在半空，銀槍斜插於地，整個人僵在那裡。

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滑落臉頰，灼燙如火。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顫抖、撕裂心肺的悔恨：

「爹——！！」

那是一種恨自己太弱、太遲，終究沒能護住親人、沒能為血仇正名的吶喊！

她就這樣跪在帝壇邊緣，手指緊握著白弘尚有餘溫的鎧甲，淚水滴落在槍身之上。

—

遠處，烈擎冷眼看來，嘴角微翹，輕蔑而冷然地嗤了一聲：

「不自量力，死有餘辜。」

—

他抬起手，劍意與魔氣糾纏於掌。

「我這就送妳女兒……下去陪你！」

—

「《萬蛇破心獄》——起。」

—

隨著烈擎一聲沉喝，地脈瞬間震動，一條由黑紅毒息編織而成的巨蛇虛影自他身後盤旋而出！

蛇身足有十丈，骨甲層層堆疊，其上爬滿詭異毒紋。

兩顆如鐵鉤般的毒牙閃爍寒光，吐信間帶有腐蝕空氣的咝聲，張口撕裂，直撲白蘇蘇！

那是致命殺招，專破心防。

而白蘇蘇此刻卻仍低頭撫著白弘的屍身，雙眼迷茫，根本未察覺到身後襲來的巨大危機！

黑蛇之影如末世凶兆，咆哮而來，直吞白衣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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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小心！！」

陸青禾目眥欲裂，不待思索，已奮身衝出！

他的身影宛如一道黑影劃破長空，劍已出鞘，劍意如潮怒嘯，直奔白蘇蘇與毒影之間！

—

他不退、不閃，整個人如一道劍光直掠而出，強行插入毒蛇虛影與白蘇蘇之間！

劍尖破空，瞬間將劍意壓縮至極，化為一道銀芒怒射，與那張牙舞爪的毒蛇虛影正面對撞！

萬蛇破心獄的虛影在空中一震，巨尾盤捲，毒息如霧，雙牙怒張咆哮，其威壓之盛，幾欲碾碎空氣！

劍意與毒息交織，爆出一聲震耳巨響，餘波撕裂帝壇邊緣石柱，氣浪如刃，斬碎階底符紋！

—

陸青禾強行擋下這一擊，雙足深陷石磚，劍身猛烈震鳴，虛空中浮現道道裂痕！

但萬蛇破心獄的攻勢絲毫未退，蛇身凝實如鐵，毒牙之尖泛著寒芒，正在一寸一寸蠶食他凝聚至極的劍意！

那不是一招能攔得住的術。

這等力量，若讓它落下，將會撕裂骨血、噬盡魂魄，甚至連神識都會遭到侵蝕與崩壞。

—

白蘇蘇雙眼一震，終於回神，眼前只見陸青禾那擋在身前的背影。

—

他站在她與死亡之間，只剩一步。

萬蛇破心獄被硬生生攔下！

—

陸青禾咬緊牙關，雙手緊握劍柄，雙腳深陷地面寸許，汗水自額間滑落，銀牙幾乎咬碎！

劍意已經在寸寸崩裂。

—

烈擎冷眼望來，聲音淡漠而不屑：

「螻蟻。」

—

他手掌一捏，印訣變換，毒蛇虛影忽然再度膨脹，雙眼血芒暴閃！

整條毒蛇更為凝實，牙齒外露，唇下毒絲如煙霧四散，劍意如紙般被逐寸吞噬！

—

陸青禾身形劇震，嘴角溢血，雙膝微彎，劍身被壓得嗡鳴變形。

他知道……這一招，擋不下來了。

—

就在毒蛇虛影牙尖將破劍而入之刻——

白蘇蘇雙瞳劇顫，一股灼痛忽然自識海深處爆起。

下一瞬，丹田之中一道從未見過的雷紋驟然閃現！

一道沉睡雷印驟現，形似雙環雷蛇，於體內盤繞已久。

「……爹？」

—

是白弘在戰前留下的最後一層保護。

—

印記被戰意與魂息劇震觸發，雷光從白蘇蘇背脊爆發！

同時，印記雷芒如鏈，瞬間牽引她與陸青禾兩人心神之線！

—

轟！！！

—

一圈雷光如銀輪自兩人足下炸開，硬生生將毒蛇之牙震偏半寸！

烈擎眼神一變，剛欲再次凝招，便見雷芒狂暴擴散，將兩人包覆其中！

一道自古老陣紋中喚醒的傳送符式閃現於空中，斷裂的帝壇符角，竟隱隱浮出「護靈・封離」四字。

—

「該死——！」

烈擎怒喝出聲，正欲追擊，雷光已將兩人瞬間捲走，化作殘電消失於帝壇邊角！

餘毒餘氣仍狂捲震蕩，留下一片血紅狼藉。

—

帝壇另一隅，一處早廢棄的古陣斷角中。

雷光緩緩散去，符紋崩潰，兩道人影倒臥在地。

—

白蘇蘇昏迷不醒，臉色慘白，氣息紊亂。

陸青禾跪伏在地，喘息如破風箱，胸口劍痕斷裂，膝下碎石染血。

—

雷光剛剛散去，破碎傳送陣尚未平息。

—

陸雲鋒立於帝壇高處，冷眸俯視。

他的掌心再次抬起，背後六翼惡魔虛影竟未消散，反而在低吼聲中雙翼再張！

六翼張開之際，空氣再度被抽空，一股毀魂滅識的邪息盤旋而起！

「魔界裁魂指——再斷一靈。」

六翼閃耀血芒，六道光束再次凝形，直鎖那剛落地、氣息已亂的兩道人影！

—

白蘇蘇昏迷不醒，陸青禾亦傷重伏地，雙膝顫抖，早已無法動彈。

—

下一瞬，血光破空而至，帶著淨化生靈的狂暴氣息！

—

魏凌塵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幾乎貫破戰場！

他怒目望向帝壇上空那一道撕裂天際的金色光束，整個人欲衝出援救，卻隔著戰局，遠水難救近火！

—

而陸青禾——

他已經動不了了。

他只是靜靜看著那光束臨身的軌跡，雙手微張，將白蘇蘇擁於胸前，將自己作為最後一道盾。

一言不發，雙眼卻死死盯著那道天罰之芒——

沒有恐懼，只有決絕。

—

就在光束即將落下的剎那！

魏凌塵猛地想到——

師尊！

那塊師尊交付的玉珮，說過「命懸一線時可破而救之」。

—

他幾乎是同一瞬間將玉珮從胸口抽出，靈力灌注，正要一把捏碎——

—

「休想！」

一聲冷喝襲來。

左圖人未到，戟先至！

長戟橫空如電，勁氣挾雷，硬生生撕裂魏凌塵護身靈罩，一個閃身奪下他手中的玉珮！

「你也跟著去死吧！」

語落，一記重擊直中魏凌塵胸口！

—

「砰——！」

—

合靈戰軀崩解，白虎虛影崩散，魏凌塵身形如斷線風箏倒飛而出！

他尚未落地，鮮血已狂噴而出，長髮飛散，靈息狂亂！

—

「師兄……！蘇……蘇蘇……！」

最後一聲低語，聲斷氣絕。

魏凌塵砸落於戰場邊緣，鮮血自唇角滑下，氣息如絲，雙目微睜未閉，仿若燈盡。

—

而他所布下的六品蒼金封鎖大陣，失去靈源支撐，也在此刻轟然一震，符紋驟亂。

如脈息失序，陣眼失守，原本封絕三里的結界靈脈瞬間崩解，金光碎散如塵，消融於風中。

魏凌塵撐出的這一道護陣，就此不攻自破。

—

此時光束仍未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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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道光束即將落下、距陸青禾僅一步之遙時——

—

天地忽然一靜。

空氣中本已瀰漫的裁魂威壓，竟在一瞬間崩斷了脈絡。

一圈奇異的波紋自高空蕩開，光束為之一滯，竟懸停於半空，所有法則彷彿在這一刻，失去了作用。

—

無數蝶影自虛空浮現。

七彩斑斕，翩翩而舞，如夢似幻，宛如另一次元的神秘介入。

蝶群如旋，如陣，如簾，如霞光湧動，沿著裁魂光束的軌跡反向盤旋而上。

—

陸青禾呆住了。

他眼前浮現出一幕不屬於戰場的光景——蝶舞之中，一道人影緩緩凝實。

髮如晨霧淡紫，目若星寒，容顏清麗脫俗，氣質如月夜寒川，沉靜中又帶幾分靈動。

他只覺心頭一酸，難以自控，喉間嘶啞而顫：

「師娘……」

聲音一出口，竟連他自己都不知那聲音中，藏了多少未能言說的委屈。

—

遠處，已昏厥邊緣的魏凌塵也看見了那抹熟悉的光華，氣音似的也喊了聲「師娘……」後，心神一鬆，安然笑了笑，然後一頭倒下，失去知覺。

—

蝶雪霞——終於現身。

她立於光束前方，僅舉手之間，便讓那道裁魂之光崩解為滿空光點，緩緩消散。

她微微轉首，瞥了陸青禾一眼，唇角勾起極淡的笑意：

「這樣哭鼻子……可不好看喔。」

—

陸青禾猛地一顫，像是終於從絕境中回過神來。

他強撐著半跪的姿勢，原本滿是血污的臉上，眼眶微紅，目光難以自抑地發顫。

他沒有說話，卻緊咬下唇，喉頭像卡了什麼似的。

片刻後，他微微低下頭，強行抹去臉上的血與淚，語聲沙啞如刃：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師妹師弟。」

—

她語聲溫柔低緩：

「沒關係，你已經盡力了。」

語調輕柔，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像是在撫平他體內翻湧的靈息，也在安撫他心中破碎的自責。

「接下來……就交給師娘吧。」

—

蝶雪霞輕撫他肩頭，目光隨後落向他懷中緊緊抱著的白蘇蘇。

少女銀槍滑落一旁，氣息斷續，眉心間血跡未乾，依舊陷於昏迷。

那一瞬，蝶雪霞眼中的光，冷了下來。

寒氣自她體內如潮翻湧，周遭空氣彷彿驟然凍結，靈流停滯不前，整座帝壇在她無言的注視下，陷入一種幾近窒息的死寂。

—

她緩緩起身，裙袂輕展，霜氣繚繞，靜立如雪嶺之巔，目光冰寒如刃。

視線再移，從白蘇蘇的傷痕與血跡轉至遠處——

魏凌塵橫陳於血泊之中，胸口劇裂，氣息如絲，尚未醒轉。

蝶雪霞眼中波瀾終止，情緒由內而外地凝成了殺意。

戰意已起，殺意將臨。

—

也就在這時，她神識輕動，目光猛然一凝。

只見一道殘影，正自側翼掠至，身法如電、氣息如刃！

是左圖！

他雙目陰冷，掌中鋒刃閃爍寒芒，竟直朝魏凌塵眉心刺去，顯然欲趁其昏迷徹底斬殺！

—

蝶雪霞神色未動，只輕輕抬起一指。

—

「啵。」

—

無聲的一點光影激射而出，左圖身形未至，額頭忽然一凜。

他整個人僵在半空，下一瞬額心爆開一簇血花，氣息全無，連瞳孔都未及收縮。

她甚至未看他倒地，只收回指尖，冷然轉首。

目光這才落向帝壇之巔的陸雲鋒與烈擎。

—

兩人目睹左圖瞬殺，心神劇震，渾身寒毛直豎。

—

蝶雪霞淡淡開口，語氣無悲無怒，卻彷彿審判天語：

「這些……是你們幹的？」

聲音落下，整座帝壇的溫度彷彿瞬間被抽乾。

空氣寂靜如死，萬靈不敢息。

—

烈擎與陸雲鋒皆一時間無法言語，身形僵立。

半晌，陸雲鋒終於壓下心頭驚懼，冷汗沿著鬢角滑落。他心中已明白：

此人絕非他能敵。

—

蝶雪霞未待回應，指尖再度抬起，寒芒未動，殺意先至！

—

烈擎心知不妙，猛然欲退！

—

「咔——」

—

剛一挪步，虛空突斷，一道無形之力如山壓頂，將他生生定在原地！

—

「啊——！」

—

一聲慘叫中，烈擎心口崩裂成孔，鮮血如注，身形如被雷霆貫穿，重摔於地，斃命當場！

—

蝶雪霞緩緩收回手指，眸光一沉，聲音冷得近乎凍裂空氣：

「居然敢傷害我夫君的弟子們……」

她語氣不重，卻字字如刃，寒意入骨。

「……該死。」

—

話音未落，遠處的陸雲鋒驟然催動誓血印！

只見符紋翻轉，鮮紅血光自腳下升騰而起，蜿蜒爬滿他周身帝袍，猶如活蛇糾纏。

整座帝壇上空，風雲變色，一道幽沉的氣息自血光深處緩緩浮現——

那是一股來自虛域彼岸、融合了冥獄與空滅的氣機。

—

蝶雪霞眉頭一皺，目光微凝，卻沒有立刻出手。

她靜靜感知片刻，忽而輕聲冷笑：

「……果然。」

「早就覺得你背後的氣息不對勁，現在終於確認——」

她一步踏前，語氣森寒、聲若霜鳴：

「藏了那麼久……要現身了嗎？」

「裂界尊・虛域魔。」

「你這老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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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帝壇之巔，血光如潮，誓血印全面激活！

圍繞著陸雲鋒的血紋不斷收束，瘋狂灌注入他體內，氣息竟以驚人速度攀升！

化神境……

返虛境……

合道境……

—

轟！！！

—

當氣息衝破合道境巔峰之際，整個帝壇上空符文震裂，萬靈震懾，天地失色！

陸雲鋒的身形也開始扭曲、變化——

他原本的玄金帝袍寸寸炸裂，皮膚轉化為銀灰之質，遍佈交錯裂紋，如同封印破碎之痕。

他的脊骨裂開，一對、兩對……六對邪翼從背後猛然撐出，雙翼似鴉非鴉，滿布裂紋與血孔。

四肢生變，雙手化六臂，每一臂皆骨節突出、甲刃森然，十指鋒銳如鉤。

臉龐也在血氣與魔息中撕裂重塑，原本人類面孔，竟漸漸長出獠牙、骨角與鱗痕，眼白盡退，只餘猩紅雙瞳。

—

六翼扇動間，黑風席捲，魔氣如濁流般翻湧。

六翼異形，銀紋血骨，獠牙裂頰，魔相已成。

——裂界尊・虛域魔，現身！

—

當血光終於散去，現身於世的，已非陸雲鋒，而是借其軀殼顯靈的恐怖存在。

—

他扭動頸骨，咔咔作響，雙眼冷冷掃視四方，隨後張口低語，聲音沙啞而怪異，帶著陰狠與輕蔑：

「這副身軀真弱，只能撐到合道巔峰，連大圓滿都進不了……」

「真是個廢物。」

—

他偏頭，目光落在蝶雪霞身上，嘴角浮出一抹令人作嘔的嗤笑，聲音低啞詭異：

「桀、桀、桀……好久不見了啊，臭丫頭。」

—

那笑聲如爛木摩擦，令人頭皮發麻。

蝶雪霞神情未動，眉眼卻微微一沉，聲音冰冷：

「你們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在這樣的下界，計劃什麼？」

—

虛域魔雙翼一振，帶起大片黑霧，他嘲弄一笑，語氣邪異：

「想知道啊？」

「拿妳的翅膀來換啊。」

—

他目光一冷，語調驟轉，寒意逼人：

「當年我這六翼，被妳——折了五翼。」

「這仇，我遲早向妳討回來。」

說到這裡，他的笑聲全斷，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怒意與憤恨，神情變得殘酷而冷峻，彷彿吞噬天地的魔神甦醒。

—

蝶雪霞淡淡一笑，語氣輕鬆，卻殺氣四溢：

「看來你這鳥翅膀都接回來了。」

「那我這次，就把你六翼都掰斷——給我家弟子們熬湯去。」

—

空氣驟凍，天地戰意，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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