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左邊第二席》-短篇 - 特別篇02｜愛情失控三重奏

那天我們進行的是戀愛模擬互動測驗。地點不在酒吧，而是在一條商業街，時間限制為三小時。由於我這種人基本一配對就會讓對方倒楣，所以這種事我沒抱太大期望。

直到我被配對到那個女孩——她說她叫霏。

她的身高剛好，笑容乾淨，語氣有一點機械感但卻很溫柔，而且——她好像完全不怕我。

「你好，我是霏，今天負責扮演你的人類情人角色。」

……人類？我沒聽錯吧？

「請你放寬心，我不怕死，而且我不會死，我有通過測試單元C級模擬標準，你可以放心施展情緒攻擊或物理厄運場。」

她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證書，上面寫著什麼【都市模擬體驗用非危險亞種妖精】。

我想說這什麼扮演魂，可她看起來很認真，還補上一句：「如果你不想戀愛，我也可以切換成家人或死敵角色喔。」

我笑了出來，「戀愛就好。」

她點點頭，眼睛亮晶晶，「好的，我會用力學習怎麼當人類的戀人。」

我們一起走過街區第一段，我突然覺得我今天心情還不錯。

結果下一秒，一隻鴿子在她頭上炸出一泡屎。

她抬頭看，說：「你們人類的空中生物都會用這種方式祝福嗎？」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又說：「我記得有句成語叫『金鳥降喜』，是不是說這個？」

我一邊擦她的頭髮一邊忍笑：「不是那樣用的啦……」

沒多久，一個網球飛過來，差點打到她，她沒躲開，結果撞她胸口反彈。

她揉著胸口說：「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胸肌緩衝……」

我快要笑斷氣了。

走進廣場時，一輛腳踏車突然煞車不及衝過來，我一把把她拉開。

她跌進我懷裡，抬起頭看著我，「這就是戀愛劇本裡常出現的『英雄救美』片段嗎？」

我有點心跳加快。

我們繼續前進。她不斷學著各種人類的互動模式，看到路邊老奶奶就硬要去攙扶，結果那老奶奶其實只是在拉筋。

她講話越來越奇怪：「這個場合我應該說『借屍還魂』嗎？還是『情深似海』？」

我發現我愈來愈喜歡她。

我知道不該這樣。

我真的知道。

我愛上任何人，對方都會倒大楣，甚至會死。

我心裡掙扎著，嘴上卻還在和她談笑風生。她努力用人類的方式對我笑、對我好、對我貼心。我明知道這一切只是模擬、只是練習，但我還是快撐不住了。

然後災難真的開始升級了。

我們被捲入警匪追逐，子彈亂飛，她護著我被打中兩槍——她痛得臉色蒼白，卻還在用錯誤的成語安慰我：「這就是你們說的『血濺櫻花』嗎？」

我整個人震住。

她根本不該還活著。

我們逃進公園長椅後，她靠著我喘息，我第一次覺得，我真的好喜歡她。

這樣的她。

這樣不會死的她。

我從來沒這麼用力地喜歡過一個人。

就在我愛意狂升的時候，天空轟隆一聲巨響。

一架客機正對著我們的方向快速下降。

霏也看到了，瞪大眼睛：「這也是戀愛課程的一部分嗎？」

我閉上眼睛，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這次連我也要死了。」

然後——

「咳。」

我們身旁的女士突然咳了一聲。她坐在不遠的長椅上，看起來一直很安靜、很悠哉。

下一秒，飛機偏航，上升，遠離，飛過頭頂。

我突然感覺……我好像沒有那麼愛她了。

就是那種，突然沒那麼喜歡的感覺，好像被誰從心裡拎了一下。

我站起來，拍拍衣服。

「你還好吧？」我問她。

霏點頭，看著我，「我是不是失敗了？」

我搖頭：「不，妳做得很好。」

她眼睛亮了一下，「那你還想跟我繼續模擬嗎？」

我說：「可能……下次吧。」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補了一句：「我可以學其他戀人模組喔。比如……豪門霸總的失憶前未婚妻？」

我笑了：「拜託不要。」

我們離開模擬場，我走得很慢。

遠遠的，那位咳嗽的女士正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喉糖，一邊拆開包裝，一邊微笑看著我們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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