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62）獵物看了，怕是會笑場

秋獵前夕，獵場周圍數十里皆已戒嚴。

各家子弟、衛將、掌事人員陸續進駐臨時帳營，蘇宵卻早已提前三日到場，接管獵場總帳。

蘇宵身著深墨青袍，繡紋簡約卻不失威儀，立於營圖案前，目光所及，每一條山徑、每一處隘口、每一道行軍路線皆繪得清晰細緻。

東曜從帳外走入，見她背對光影而立，不禁輕聲一笑：

「妳倒像是要打仗，不是狩獵。」

蘇宵沒回頭，只道：「若這場獵真只是打獵便好了。」

她指尖輕觸營圖，語氣溫和：「這處林間斜坡，讓凌修的隊伍駐守；東側溪谷，由你部下封控。至於蘇家……我自有安排。」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L5jMhCIS

東曜挑眉：「你竟讓他在上風處？」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iW5qe44d

「他最愛居高臨下，便遂了他意。」蘇宵語氣平靜，手中筆鋒一轉，於圖上悄然落下三筆，「只不過——風向是我定的。」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nZEfnoxw

東曜望著那三筆落點，眉眼一沉，旋即低聲一笑：「原來你是要借他之勢，引他之動。」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wa1q55aL

蘇宵點頭：「此局之內，人、馬、影皆是誘餌。只要他出手，我便知——他想要什麼。」

她眼底一片沉靜，卻藏著深不見底的冰焰：「皇上要我觀局破局，我不敢怠慢。此局若要動他，須讓他先動我。」

東曜盯著她，聲音低下來：「那妳……要我怎麼配合？」

蘇宵終於轉身，將一封信件遞給他：「這是偽造的獵場密線，刻意留破綻，讓他那幾隻狗能聞著氣味來。我要你送出去，讓他以為自己查到了什麼。」

東曜接過信，指尖微緊：「你當他是狼，卻願意餵肉引他。」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fIvbOQPj

「他不是狼。」蘇宵淡淡道，「是條毒蛇。我要的，是讓他以為自己能吞下整塊肉，卻不知肉裡藏著針。」

東曜定定望著她，半晌喃喃：「這副模樣的你……真不像十九歲的姑娘。」

蘇宵轉頭看他，語氣卻不見波瀾：「我死過一回，自然比誰都知道，什麼叫不能再輸。」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yC7VqeD2

東曜握緊手中信函，忽然問：「你要我配合，是因為信我？」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g4GZH0Hn

蘇宵嘴角一彎，笑意不達眼底：「我不是信你，是你想報仇，那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yl6l1Hm1

東曜苦笑：「你倒比皇帝還像皇帝。」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1CAhzWQQ

「我只是比你們都明白——棋子不動，棋局不會開。可一旦開了，就沒人能退出了。」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Xr2TpxLE

帳外傳來傳令兵稟告：「蘇女君，各家子弟已列隊入營，請示下令。」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FZ2RUp22

蘇宵淡淡應聲：「先讓東曜領東路軍入谷，凌修的帳放高處，我去親自送他的獵標。」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COVhU619

東曜一愣：「你親自去？」

「他早在等我去。」

她說完，提筆在營圖上一畫，墨痕如鋒，一筆封喉。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q5tghl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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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帳篷染成血色，南疆獵木香的苦澀在空氣中纏繞。蘇宵掀簾而入時，凌修正斜倚軟榻，深青襯袍鬆垮地掛在身上，鎖骨處一道舊傷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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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女君竟親自送獵標？」他玉扇輕搖，嗓音帶著慵懶的戲謔，「莫非是怕本世子的箭……射偏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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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面無表情地將金紋獵標置於案上：「殿下說笑了。陛下口諭，您從西北高坡起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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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修突然用扇尖挑起獵標，金鷹紋飾在火光下閃著刺目的光：「這標誌……倒是配我。」他意有所指地抬眼，「就不知配不配得上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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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標而已，何來配不配。」蘇宵語氣平淡，卻在「獵標」二字上微微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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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氣氛驟然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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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修倏地起身，衣袍帶起一陣苦澀香風。他逼近蘇宵，距離近得能數清她睫毛的顫動：「妳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扇骨突然抵住她下巴，「真叫人想撕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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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不躲不閃，反而迎上他的目光：「殿下若有這本事，不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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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凌修大笑，卻在下一秒猛地掐住她手腕按在帳柱上。他低頭，呼吸灼熱地噴在她耳畔：「妳以為佈局讓我駐守高坡，就能掌控全局？蘇宵，妳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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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忽然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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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一翻，三根銀針已抵住凌修喉結：「殿下可知……為何獵木香能驅蛇？」針尖泛著藍光，「因為最毒的蛇，早就在您帳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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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修瞳孔驟縮——她竟早識破香中藏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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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蘇宵突然膝蓋一頂，逼得他悶哼鬆手，「您這件襯袍……」她撣了撣袖口不存在的灰塵，「是去年我替兄長挑剩的布料吧？難怪針腳這麼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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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修臉色瞬間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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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已轉身掀簾，暮色將她背影拉得修長：「明日風大，殿下記得繫緊衣帶——」她回頭嫣然一笑，「畢竟您這般『衣冠不整』，獵物看了……怕是會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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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狂風驟起，吹散凌修暴怒砸碎的茶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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