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25）而陰影，就不能被燈照見

深夜。

蘇宵坐在輪椅上，推著書架前那封寫有「機密」的暗信。她輕聲自語：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a7vCSv5V

「這場仗，是我們一起打的。但你是刀，我只能是陰影。」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7ABvke0k

「而陰影，就不能被燈照見。」

【太醫院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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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的藥香瀰漫在內室，戎朔半跪在輪椅前，指尖靈巧地繫緊她腰側的毒囊，在輪椅扶手下打了個結——既隱蔽又便於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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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真大膽。」他聲音壓得極低，像在責備，又像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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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蒼白的唇勾起弧度：「不大膽些……怎麼護得住哥哥？」話音未落，腰腹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讓她指尖猛地攥緊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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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的手頓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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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起身，挽起袖口，然後在她面前蹲下，雙臂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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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憐憫的擁抱，而是沉默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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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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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脆弱，但必須是自己選擇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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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宵深吸口氣，撐著扶手顫巍巍站起。傷處像是被火灼燒，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她咬緊牙關，一點點將重心移向那雙穩健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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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朔的臂膀如鐵鑄般紋絲不動，任她像株風中蘆葦般搖晃著倚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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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該久坐。」她埋在他肩頭悶聲道，呼吸噴在他頸側，「可躺著更痛。」

「明天不許再練站。」他把她往床榻放時，語氣兇得像在訓不聽話的病患。

【東氏書院】

蘇宵的輪椅正卡在個巧妙角度——既能曬到太陽，又恰好讓講案陰影遮住她半張假寐的臉。

「蘇宵！」

老夫子的戒尺敲在案上，驚飛檐下麻雀。同窗們偷瞄著那個彷彿睡死過去的身影，卻見她袖口忽然滑出本《孫子兵法》，「啪」地落在膝頭。

「《九變篇》第三段——」

她連眼皮都沒掀，懶洋洋的嗓音卻字字清晰：「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尾音還帶著睏倦的糯，「能因敵變化……唔……取勝者，謂之神……」

最後一個字幾乎淹沒在哈欠裡。

老夫子鬍子氣得直抖，卻在瞥見她輪椅旁那疊密密麻麻的筆記時噎住——上頭批註的「地形篇」見解，比他教案還精闢三分。

「……下回裝睡，記得把口水擦乾淨！」

滿堂哄笑中，蘇宵偷偷抹了抹嘴角。

東曜站在廊柱陰影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書脊上的燙金紋路。

遠處，蘇宵正歪在輪椅裡「酣睡」，陽光將她膝上攤開的《北境軍務紀要》鍍了層金邊——那是他昨日親手從禁書庫取給她的。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5V7TqSqT

「裝得真像。」

他想起昨夜經過藏書閣時，透過窗縫看見的景象：

少女執筆的手腕穩如磐石，朱砂圈起的每個名字都精準咬合在當年戰役的時間線上。

那些被朝廷定為「意外」的將領之死，在她筆下連成一道嗜血的箭頭，直指如今最顯赫的幾座府邸。

「啪。」

書院鐘聲驚醒假寐的蘇宵。她懶洋洋伸了個懶腰，袖中卻滑落半頁殘紙——

《天啟七年兵部密檔調閱名錄》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7qPnl0eV

東曜瞳孔驟縮。那是連他都無權查閱的絕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6kL6HKPr

蘇宵若無其事地撿起紙頁，輪椅碾過青磚時，她忽然回頭對他笑了笑。

翌日

蘇宵翻閱一冊厚重的卷宗。那是舊年官府審訊山賊的記錄，看似無趣，實則記載著許多「匆匆結案」、「失蹤官員」、「重審未果」等隱秘的蛛絲馬跡。

她動作刻意緩慢，似乎只是不經意地讓那一頁從桌上滑落。

「啪——」

紙頁落地，剛好飄到經過的東曜腳邊。

東曜低頭一看，上頭一行字赫然寫著：

「審訊紀錄第十三號，關於‘逆龍幫’落網成員林岳口供——失蹤，筆錄官離任未述原因。」

他蹙起眉，撿起書頁，目光在那行字上駐足半晌。

「蘇宵，這是……」他抬起頭。

蘇宵搶先一步出聲，語氣有些慌：「不小心掉的……這不是重要的東西……」她伸手要去搶，卻恰到好處地慢了半拍。

東曜收回手，看著她：「妳調查這些，怕不是單純為了讀書吧？」

蘇宵愣了愣，抬眼望向他。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gyBMcT8x

那一瞬，她的眼神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冷意——卻又溫柔。

像是在說：

「別說出去。」

東曜握著那張書頁，心頭莫名一緊。

他出身將門，從小見慣了權謀詭道，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位蘇家大小姐不是偶然翻到這一頁，也不是隨手丟落。

她，是故意的。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wd1E1N9n

故意讓他「看見」。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zq6cLNyM

——她想讓他捲入。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TxP8edBV

可為什麼？她為何不直接開口？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VlG1Q14g

東曜站在原地，沒有離開。視線投向蘇宵桌上的案卷時，他心中已悄然浮現念頭：

「她想查什麼？為什麼不讓人知道？她是在釣我，還是在試我？」

她在等。

等東曜自己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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