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百即零 - 第二十一章有就好了

　　隔天。

　　因為受傷的關係，弦音被容許再放一天假——或者說，被強迫。

　　弦音身上的傷其實早就被和韻治好了，可是千弈堅稱：「我們不會壓榨員工。」，弦音也只好乖乖待在家裡休息。

　　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弦音其實是抗拒的。倒是同樣放假的和韻有點開心，因為不騷擾人後的弦音越來越可愛了，一逗就跑，雖然還不清楚事情的源由，但至少多玩一天是一天。

　　也拜這個從天而降的假期所賜，弦音破天荒地被棉被禁錮到了中午，終於睡眼惺忪地爬下床。

　　弦音揉了揉眼睛，還有些迷糊地到房間裡內置的浴室裡盥洗完畢後，才換下了從和韻那裡要來的睡裙，穿上平常的服飾。

　　——其實弦音原本並沒有穿睡衣或睡裙的習慣，只是因為和韻提供的東西實在太昂貴了，就算是自己平常不需要的東西，也得拿來試著穿穿看，體驗一下被金錢包裹的感受。

　　當然了，關於便服，弦音還是習慣穿自己的，她有自己的堅持。

　　牛仔短褲、白色素T，其他隨意，弦音的搭配就是如此簡單。畢竟她是白髮，在人群中已經足夠顯眼，再搭配太過華麗的服飾就顯得花裡胡哨了。

　　這又不是二次元，幹嘛穿那麼奇怪的衣服上街。

　　更何況繼昨天莫名遭遇了襲擊後，很可能隨時都有危險發生，恰好這種輕便的穿著也更利於逃跑，弦音又再次對自己的品味產生了肯定。

　　弦音走下客廳，理所當然地看見了正坐在沙發上滑手機的和韻，簡單打了個招呼後，便自動走進廚房準備自己弄午餐了。

　　和韻見弦音下樓，反射性地抬起頭望向她，下一秒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哈無與蒂亞來拜訪的那天，她明明就是直接穿著睡裙下樓的，怎麼今天是穿戴整齊後才下來的？

　　不好說，畢竟弦音從昨天開始就變嬌羞了，這點變化也算在預料之中吧。

　　和韻還想詢問，卻見弦音只是烤了一片吐司叼在嘴上，便匆匆將「鑰匙」插進了大門上，開門離去了。

　　「我去本部。」

　　「嗯……」

　　……

　　就算不是和韻也沒關係。

　　沒有非得要是和韻不可的理由。

　　和韻沒什麼特別的，她做得到的其他人也做得到。

　　甚至可能做得更好。

　　……既然哈無叫我停止騷擾和韻，那就停止吧。

　　我要的東西又不是只有和韻能給我。

　　孤兒院有那麼多人，院長、朔霖、柳亦懸、和己、時臣、哈無、蒂亞、清嵐。

　　甚至是他們曾經提到過的永夜、弭韻……

　　都可以。

　　如果再繼續接近和韻的話，大概會被哈無完全貼上「變態」的標籤吧。

　　要是讓她告訴其他人的話，那我可就沒戲唱了。

　　——孤兒院是一個大箱子，裡面散落著各種的珠寶。不能因為想要拾起和韻這顆珍珠，就害得自己被其他所有的寶藏嫌棄。

　　黃金、瑪瑙、翡翠……這些都是比珍珠更值錢的存在，我想要的，它們也能給我。

　　不要珍珠也沒關係。

　　有就好了。

　　「有就好了。」

　　弦音長舒了一口氣，睜開雙眼，面前儼然正是是本部的石桌。

　　「今天他們應該都在這吧……？」

　　……

　　媽媽、爸爸、爺爺、奶奶。

　　都死了。

　　四次遊戲，四次結束。

　　還有第五次，也就是哈無製造的夢境。

　　全都以失敗告終。

　　和韻不是第六次。

　　我永遠不會開啟第六次。

　　我不要跟你們建立連結、我不會和你們建立關係，我只要享受就好了。

　　享受你們。

　　和韻雖然喜歡裝高冷，但終究是一個少女，很有趣。

　　和己一直都是親切的，就好像下凡的仙女，很漂亮。

　　時臣隨時保持著笑臉，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很穩重。

　　哈無的臉上並無表情，對大家卻意外關心，很正直。

　　蒂亞毫無疑問是姐控，吃醋的時刻非常多，很可愛。

　　朔霖看起來沒有眼睛，但應該也算是可靠，很安心。

　　亦懸很聒噪。

　　清嵐儘管總是不說話，卻是人狠話不多的，很沉靜。

　　院長高深莫測的樣子，彷彿一切盡在掌握，很謹慎。

　　大家都好完美，和你們在一起是我嚮往的生活。

　　所以就這樣吧。

　　假設人的好感度是從0到10，那對我來說，只要把所有人都刷到9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

　　夠了。

　　「夠了！」

　　蒂亞一把推開弦音，將她手中屬於自己的玩偶搶了回來。

　　弦音嬉笑一聲，轉頭對哈無問道，「那是妳送給她的嗎？」

　　哈無優雅地坐在那把由蒂亞純手工傾力打造（朔霖幫大忙）的「王座」上，稍稍點了點頭。

　　「原本是她媽做給她的，但她弄丟了，請我再做一個。」哈無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弦音若有所思，「她的媽媽……」

　　「對。」

　　弦音此刻只覺一陣恍惚，想起了當初院長和自己介紹這個團體的時候。

　　「孤兒院。」

　　原來真的是孤兒院啊！？

　　其他人沒問過，但和韻大概也是，畢竟沒在她家的浴室看到過三把牙刷……弦音想著。

　　「等等，那她說妳是她的姐姐……」

　　哈無點了點頭，垂首看向正抱著兔子玩偶搖晃的蒂亞，眼神稍微柔和——當然了，語氣依舊毫無波瀾。

　　「以前逃亡的時候在美洲遇到的，後來院長邀請我加入孤兒院後，就跟著我一起來了。」

　　「逃亡？」弦音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妳是在哪裡出生的啊？是犯了什麼罪嗎？」

　　哈無輕輕搖頭，開口道，「上次會議的時候妳在醫護室養傷，和韻有轉述內容給妳吧。」

　　「『實驗室』的部分？」

　　「對，我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什麼？」

　　弦音這下再也控制不住驚訝的表情，直接將嘴張大了等待哈無補充。

　　哈無大概看出了弦音的意思，但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毫無掩飾地就將一切說了出來。

　　「和韻應該有告訴妳，當時第一個『異能者』出現後，日本軍方立刻就把他抓了起來，交由當時還隸屬於軍方的實驗室研究。」

　　「他們嘗試想要造出可作為軍事武器使用的異能者，但政府為了不涉及人道主義而要求他們停止實驗。於是一戰後，他們叛出了軍方，開始秘密的非法實驗。」

　　「根據那個異能者的DNA，他們成功培養出了人造的『異能者』，外觀和普通人無異，但都和第一位異能者一樣，有著各種不同的異能。」

　　「為了確保他們能夠輕鬆地控制實驗體，通常會讓每個實驗體都有一個很強烈的慾望，例如食慾、性慾、物欲……」

　　「我不清楚我的慾望是什麼，但相較於其他實驗體，我的慾望顯然不那麼強烈，我能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實驗品。」

　　「於是我破壞了那些所有能看見的培養皿，又殺了幾個實驗員和實驗品才逃出來。」

　　「大概也是因為知道我是從那裡逃出來的，院長才會選擇邀請我加入吧。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創立孤兒院的目的就是了。」

　　「怎麼不說話？」

　　弦音無話可說。

　　她的嘴已經張大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寬度，一方面感覺被大量的資訊襲擊了頭腦，一方面又對哈無從始至終風平浪靜的語氣感到佩服又恐懼。

　　試問，一個能夠從擁有大批武器以及一大群異能者手中逃脫，甚至有空將培養皿全都破壞過一遍的「人」，該有多強大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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