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口飄著烤地瓜的焦香。楚燼凇蹲在熔岩湖畔，左掌凝冰托著陶罐，右指控火煨煮藥膳。青錢盤在硫磺石上打噴嚏，龍角迸出的火星點燃了剛褪下的蛇皮，惹得少年手忙腳亂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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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餓龍搶屎！」楚燼凇搶救回半鍋湯藥，撈起焦黑的蛇皮甩向青錢。不料蛇皮沾著熔岩黏液，竟在半空膨脹成熱氣球，載著青錢飄向火山頸。龍吟混著驚慌的嘶嘶聲，驚醒洞窟深處的赤焰龜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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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巨龜首領頂著燒紅的巖甲衝出，龜殼紋路恰似養父繪製的《地火脈絡圖》。楚燼凇抄起藥鏟當飛鏢，鏟柄刻著的「林」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青錢趁機咬斷蛇皮繩索，墜落時龍尾掃翻龜群，滾燙的龜蛋在巖漿上煎得滋滋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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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戰中藥罐翻倒，冰火交融的藥汁滲入地縫。整座火山突然打嗝似的震動，噴出裹著赤焰草的煙圈。楚燼凇被煙氣嗆得淚流滿面，懷中《鎮海族醫典》卻興奮地震顫，書頁黏住顆火星，顯出「地火煉丹」的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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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糟......」少年瞥見青錢正偷啃赤焰龜的前爪，龍牙卡在龜甲縫裡拔不出。他抄起養父的斷刀當撬棍，龜甲崩裂時濺出的岩漿凝成火精，卻被受驚的青錢當成零嘴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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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青錢蜷在洞窟打擺子，龍鱗忽紅忽藍像走火的燈籠。楚燼凇翻遍醫典找解方，最後竟用養母的繡花針法替龍腹扎針。青錢被紮得連放九個響屁，火精裹著硫磺煙噴出，在洞壁燒出幅歪扭的《八荒鎮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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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比寒螭老兒教的清楚多了！」楚燼凇舉著夜明珠細看，發現鎮獄圖角落畫著只捧碗的赤焰龜——正是日間那隻龜首領。青錢嗅了嗅圖中藥鼎，龍尾突然插入巖縫，捲出個佈滿龜爪印的青銅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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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藏著林折松的《獵人筆記》，字跡比平日工整十倍：「臘月廿八，大壯尿炕。以火山灰混狼糞鋪床，意外煉出首顆驅寒丹。」泛黃紙頁夾著粒黴變丹丸，楚燼凇猶豫片刻吞下，頓時從耳尖紅到腳跟——這哪是驅寒丹，分明是養父自釀的蛇莓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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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錢趁主人醉醺醺時偷舔丹渣，龍鬚打結成麻花狀。一人一龍歪倒在龜殼堆裡酣睡，夢中都見著蘇晚娘舉搗藥杵追打：「兩個敗家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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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時，赤焰龜群叼來成捆藥草。楚燼凇揉著宿醉的額角，發現每株草根都繫著褪色布條——正是養母舊衣料。龜首領用爪尖在灰燼裡畫出路線圖，終點標著個炊煙裊裊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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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我開爐煉丹？」少年撓頭看著堆成小山的藥材。青錢突然人立而起，龍爪握著藥杵擺出架勢，尾巴卻不慎掃飛石臼。龜群見狀竟排隊送上龜甲當器皿，首領還貼心噴火預熱，險些燒著楚燼凇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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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爐「冰火辟穀丹」出爐時，整座火山飄起烤肉香。青錢偷嘗半顆，龍角竟長出糖霜結晶，打嗝噴出七彩火星。龜群爭食掉落的丹渣，有隻幼龜殼上浮現「林大壯到此一遊」的刻痕——正是楚燼凇兒時在養父獵刀上學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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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三十斤丹藥下山換糧，楚燼凇在集市擺出「冰火仙丹」布幡。青錢偽裝成瘸腿老狗趴在一旁，卻因龍尾藏不好頻頻穿幫。賣炊餅的大娘試吃丹藥後，頭頂竟冒寒氣、腳底噴暖風，跳著腳罵：「小混蛋賣的甚麼竄稀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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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楚燼凇瞥見當鋪掌櫃把玩著養父的獸皮囊。他假意典當丹藥，用沾了龜唾液的「真言符」貼櫃檯。掌櫃頓時滔滔不絕：「上月收的破皮囊啊，裡頭縫著張海圖，被監天司的狗腿子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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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錢趁機溜進庫房，叼回袋腥臭的物件。楚燼凇打開差點熏暈——竟是養父當年的裹腳布，上頭血書依稀可辨：「火精在龜，龜在火山，山在......」後半截被腳汗漬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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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遭暴雨突襲，楚燼凇躲進土地廟。神像背後刻著童稚塗鴉，細看竟是自己五歲時畫的「爹娘斬龍圖」。青錢對神龕供果垂涎三尺，偷啃時觸動機關，地板突現密道，盡頭鎖著養母的織布機，梭子上纏著未完工的鮫綃，圖案正是火山煉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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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早算到這步了......」楚燼凇鼻頭發酸，織機突然自行運轉，鮫綃浮現新字：「丹成之日，北行三百里，有故人炊餅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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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開爐煉第九十九鍋丹，青錢打哈欠噴火過猛，竟將龜甲丹爐炸成滿天花雨。楚燼凇頂著鍋灰撿藥渣，卻發現被燻黑的洞頂顯出星空圖——北斗方位標著養父常去的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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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丹藥闖蕩江湖的第十日，楚燼凇在茶棚聽見驚人傳聞：滄州出現會唱曲的赤焰龜，唱詞竟是蘇晚娘教的〈拾梅曲〉。青錢聞言噴出半顆火精，引燃了說書人的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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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龜孫子跟定你了！」說書人跳腳大罵。楚燼凇憋笑遞上「降火丹」，對方服用後鬍鬚結霜，張嘴竟吐出串冰凌，叮叮咚咚奏起養母最愛的〈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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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少年抱著青錢數星星。龍角晶石映出養父在獵場埋酒的身影，那酒罈封泥上，還留著自己四歲時的泥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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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去收爹的陳年佳釀了。」楚燼凇彈了下青錢的龍角，嘴角揚起這月第一個笑，「順便教教你，什麼叫真正的偷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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