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短篇 - 第二章：藍域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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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生》-短篇

篇 #2

作者:

阿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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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帕查

篇 #2

第二章：藍域

他的皮膚下開始發光了。

不是明顯的光——是隱於骨肉與神經間的藍色輪廓，像是某種流動的記號，在夜晚關燈之後最容易出現。

一開始，他以為是視線的錯覺。

直到它出現在白天，在他肩胛、胸口、甚至腹部深處，微微顫動，像一種尚未出生的東西，在呼吸。

那是認證日後的第三晚，他回到宿舍，窗戶自動遮蔽，幻眼依舊懸在頭頂。

他坐在全息鏡前，身體後仰，脖頸暴露在冷光中。

然後他看到那東西——

不是幻眼，不是神經連線，也不是傷口。

而是一團模糊的光影結構，像心臟，又像囊泡，在皮膚下閃爍著。沒有節奏，卻不亂。沒有器官名，但他感覺它在對他說話。

它是安靜的，但它不是無聲的。

他打開診斷系統，企圖分析神經回饋。結果出現一個詞：「未標定區塊」。

官方術語中，這個代碼指向一種極其罕見的情況——神經幻肢在體內自行形成節點，但未能與幻眼網絡同步。

簡稱：藍域。

林曜晨知道藍域的風險。

根據中央記錄庫，藍域個體不是病患，而是無法被規範之人。

他們不一定有思想問題，但他們的身體不接受語言、不接受結構、不接受定義。

他們的幻肢會逃跑，會變形，會回應情緒與記憶，會「成為自己」。

也因此，這樣的人，要嘛被再校、要嘛被抹除。

他不敢報告。他只做了一件事：

用黑布遮住全息鏡，在鏡中看不到那塊光了。

這樣他可以騙自己，它不在。

就像小時候害怕鬼時用被子蓋住自己。

但那晚，他的幻眼第一次發出非指令性掃描。

光線從頭頂掃下，不等他啟動系統。幻眼顫了一下，然後短暫暗了三秒。

是當機。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干擾。

林曜晨盯著天花板，看著那顆幻眼重新亮起，運作變得不規律。

他知道這代表什麼。

第二天，他上班途中經過街口公共顯像牆。今日輪播的主題是「幻肢同步週」：

「一體之眼，萬念齊行。讓幻肢成為我們的秩序之形。」

畫面上，每個人頭上懸浮著完美的藍色幻眼，毫無雜訊、毫無變異。

他站在畫面前，看見自己倒影中的幻眼。

然後，他微微側過頭。

那一瞬間，他看見倒影中有第二道光——從他左肩延伸出去，微弱、閃爍、無線。

像是幻眼的對立者，一道從自己裡面長出的藍域線索。

他退後一步，呼吸有些亂。

幻眼浮動了一寸，亮起警示光。

他立即低頭，收起幻線，調整步伐，假裝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幻眼察覺到了它的對手。

他不知道它會怎麼做，但他知道它不會允許第二個「眼睛」出現在身體裡。

幻眼不是為了看世界，而是為了看你是不是正確。

現在他不正確了。

藍域已經打開。

接下來的事，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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