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禁區》-短篇 - 7-5：最後沒說的話

那一夜過後，林昊沒有馬上再去找老賀。

但他開始寫字。

不是工作筆記，不是住民紀錄，而是他自己的語句，寫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筆記裡——封底的硬紙板內側、點名表的背頁、甚至藥袋空白貼紙上。

寫得不多，句子都很短。

「她笑的時候，我總以為那一秒是留給我的。」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7aOGH6oQ
「原來不是她拒絕我，是我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3ROUyDcl
「我以為沉默就是體面，結果只是消失得沒人記得。」

這些字跡歪斜，不為別人留下，也從未打算送出。

直到某天下午，老賀坐在長椅上看天，林昊主動走過去，把一張小紙條放在他面前。

紙條上，只有一句話。

「如果我當時說出來了，她還是會選別人吧？」

老賀看了一眼，輕輕點頭。

「可能會。」

林昊點點頭，收回紙條，輕聲說：

「但那樣，至少她會記得我說過話。」

—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苦澀，卻比以前輕了許多。

「我現在終於知道我最難過的不是她不喜歡我，而是——連我喜歡過她的證據，都只存在我自己身上。」

「我不是想忘她。我是怕有一天，連我自己也不敢承認我曾經那麼真實地期待過。」

—

老賀沒回應，只是在陽光中微微側頭，看著林昊的臉。

那一刻，林昊第一次發現，這個老人不是他以為的「遺忘者」，而是一面被無數記憶輕輕倚靠過的牆。

不是他主動拿走什麼，而是人們在面對太重的回憶時，選擇把那段話留給他，然後默默轉身。

—

「你會把這些話留著嗎？」林昊問。

老賀輕聲答：「不會。」

「那我以後想找回來怎麼辦？」

「你不用找回來。你說出來的那一刻，它就回到你身上了。」

—

那天傍晚，林昊在自己的筆記裡寫下：

「有些記憶不是用來證明你痛過，而是證明——你曾經不怕去靠近任何一個能傷害你的人。」

他終於不再怕記得了。

也不再把沉默當作保護自己的牆。

他知道自己還會遇到不能說出口的時候，但從今天起——

他選擇不再逃避「想說話的那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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